第98章 喵喵喵喵

1.

短短半小时内, #方怀被绑架#和#李芒直播#tag在微博上已经被顶上了热搜前十, 当地警方官方发微博表示已介入调查。

到现在为止, 这件事在所有人眼里都是很单纯的:李芒因为自己的事情败露,穷途末路绑架了方怀, 哗众取宠开直播是为了栽赃陷害他。

李芒说方怀吸毒、被包养,几乎没有人信。谁会信一个疯子的话呢?

但就是在这个风口浪尖, 忽然总局那边传出来了风声。

《霜冻》国内上线日期无限搁置,很可能只能在国外上映。《深渊月光》下架,《心动的信号5.0》全网下架。

当然下架的不止这些, 还有一些网剧下架, 一些电影的上线日期也推迟了。但这三个却是最为显眼的, 因为每一个都和方怀有关。

【日, 什么意思?】

【涉及敏感信息下架了?方怀真吸毒了??666】

【没人说是因为演员吸毒下架的吧, 那别的那些呢,《一道彩虹》和《贝壳女孩》也下架了啊。】

《一道彩虹》是讲述国内女同性恋者现状的纪录片,《贝壳女孩》是跨性别者为主角的网剧。

同性可婚法案被彻底驳回。

其实对风向感觉敏锐的人早就察觉到了,这是酝酿了很久的一次浩浩荡荡的清洗,以前就有端倪,但没有引起重视。

甚至大多数的人还蒙在鼓里,认为这次下架是由于方怀个人原因, 连累了一整个剧组。

舆论风向开始一点点转了, 键盘侠趁着一片混乱之时涌入李芒的直播间。

【这姓方的长得就像个小白脸, 瘾君子……】

【李芒是个垃圾, 这方怀也不像什么好鸟。】

【恶心。】

【快点死了吧, 怎么还不死?】

而小木屋里,对峙的两个人对此一无所知。

李芒悄悄握紧了背后的针管,心跳快极了。他一开始也没想着能栽赃成功,因为方怀的确没留下把柄。

但毁掉一个人,不一定需要栽赃。

针管里是纯度极高的新型毒品,达到了足够致死的浓度和含量,每次都会有那么一两个倒霉蛋因为没控制好量,本来只是追求刺激,被人发现的时候已经成了尸体。

而注射毒品过量而亡,可没有吃安眠药那么轻松。

他会大小便失禁,浑身抽搐,丑态毕现,在镜头下挣扎着——

李芒吞了吞口水,说:“你要找的东西在我这里。你过来。”

方怀没动。

他低着眼睛,月色里侧脸的弧度很安静。

“东西。”他重复了一遍这个词,停了停。

他要找的是个人。

刚成年的少年顿了顿,还是抬步向李芒走去。李芒看着他,努力收敛住表情,心里却有点想发笑,一点点握紧随时准备把注射器往外推。

“他叫方建国。”方怀毫无防备,一边走一边认真地说,“脾气很不好。”

“哦,”李芒吞了吞口水,和门外、方怀身后的人对了个心照不宣的眼神,嘲道,“所以呢?”

“……”

方怀在他身前停下。

少年浅琥珀色的眼睛很干净,水洗过一样泛着点光。他笑了笑,说:

“……我也是。”

方建国脾气很不好。

——他也是。

李芒心脏上过电一样的抽搐一下,后脑勺忽然起了冷汗,他也不知道那一瞬间醍醐灌顶的危险预感从何而来,明明他才是占据主导地位的那个人。

一切发生在一瞬间。

和李芒里应外合的那个人已经破门而入,手里拿着一把刀。李芒握着的注射器拿到身前,山风骤急,吹开晃晃悠悠的窄窗。

方怀微一侧身,很轻而易举地避开了后面那人的钳制,他一手还揣在卫衣的兜里,在狭小的空间里移了两步。风声急促极了。

两只只黑卷尾尖唳着从大开的窗户里飞进来,一只扬着喙狠啄拿着刀那人的眼睛,另一只则在他手腕处停留,他手一抖刀就哐当砸在地上。

黑卷尾是一种很凶的山鸟,形体很小,喙尤其尖。

“靠!!”

那人眼睛完全睁不开,抱着头痛呼一声:

“芒哥,帮个忙,我顶不住了!!”

李芒哪里有空去帮他,他自己都自顾不暇了。

就在刚刚,他明明觉得自己的注射器针尖已经抵上了方怀的皮肤,却像是撞到玻璃上,怎么按也按不下去。这也就算了,他往前一步时忽然听见了警笛的声音。

李芒:“!!!”

他心头一凉,条子这就来了?!

方怀随手打开柜子,零零碎碎的东西掉出来。

这是方建国以前放杂物的地方,他不爱打理,什么都往柜子里塞。

他合着那警笛的声音吹了吹口哨,李芒心里惶恐愈盛,但还是咬着牙要往前走。方怀一手放在兜里,抬腿踹他一下——他的动作并不重,几乎是很轻的,脸上也没有戾气,李芒却无法控制地踉跄着后退几步,忽然不知踩到什么。

他的破布鞋不是橡胶底的,一股钻心的电流从脚底板往上蔓延,把整个人电了个通透,几秒就失去了意识。

他踩到的是方建国以前自己鼓捣改造过的电钻。

李芒不动弹了,方怀才按掉桌上的小喇叭,刚刚的警笛声是从里面传来的。

目睹了一切的弹幕:

【……】

【帅。】

【好恶心,这小白脸这么熟练,以前阴险事没少干吧。】

【楼上???请问你是什么神仙逻辑???】

【那个注射器一定不简单,好险。】

另一个人还在地上挣扎,方怀在他身边单膝蹲下,点了点头,道:

“你好。”

那人:“……”

靠。

“你有没有看见一个,”方怀想了想,比划道,“盒子,我要找的人在里面。”

他说这话时有种莫名的认真执拗劲儿,很礼貌,也很理所当然。

好像他是真的觉得,那个人还在盒子里好好住着,能听能说还能讲笑话,现在盒子被弄丢了,就要找回来。

“在,”那人捂着眼睛嘶了一声,“……包里。”

方怀已经提前看过了,室内根本没有什么包。

两只黑卷尾已经收起翅膀,一个赛一个乖巧地停在方怀肩头。

“包在哪里?”他问。

“在——”

那人躺在地上,手悄悄摸到了地上的刀,反手钩起来:“——在你的黄泉路上!”

“……”

“别这样。”方怀觉得有点尴尬。

他后仰避过迎面而来的刀,那人势头收不住,往前撞到墙上,正一头砸到大开的柜门上。被方建国改装过的机械打桩机开关打开,原本是用来捶背的,拳头模样的东西很重地打在那人脸上,他晃了晃,倒地了。

方怀站起来,走到柜子边关上了刚刚一直开着的摄像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