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梁一凡忽然觉得后座气氛有点儿奇特。

总结起来, 大概就是异常罕见并且极为强烈的, 甚至让他屁股下面的椅子都晃了两下的求生欲。

在看到手机上那条“还能有什么才艺”的未读消息的时候,梁一凡忽然后知后觉地意识到, 刚才凳子晃的那两下可能是琨神踹的。

七组人都快把才艺挑完了,一时居然还真想不出什么自然又不显得刻意的。

梁一凡攥着手机回头, 飞快转着脑子准备打岔, 至少先给琨神一个思考准备的时间。

靳林琨看起来比平时紧张很多, 张了张嘴,手里的笔一转一掉。

报名单就一张, 手写的,后面的人还等着填。于笙有点不耐烦,顺手按着他刚捡起笔的手, 严严实实攥住:“快点儿。”

两个人并排坐着, 于笙右手拿着笔, 左手探过来抓他手,整个人就几乎全靠了过来。

熟悉的气息忽然贴近, 靳林琨脑子空了一瞬,下意识开口:“管风琴……”

于笙皱了皱眉, 放下笔抬头。

梁一凡也听见了于笙讲的那个笑话, 正配合地“哈哈哈原来真有人的才艺是管风琴”打岔拖延,然后就听见他琨神灵机一动:“……管风琴是什么?”

于笙:“……”

梁一凡:“……”

……

故事发生在全市统考的前一天。

靳林琨刚从青训营回来,第二天才考试,因为太过无聊,就上了自己当年的游戏账号。

因为实力毕竟还是比白银强出不少, 赢得太轻松,被人当代练很不客气地一枪撂出了局。

打了这么长时间的游戏,第一次被人当成代练,让他看到了从青训营煎熬了一年的成果,忍不住追着对方加了几次好友,试图详细解释自己只是刚从青训营回来实力突飞猛进,并不是找了高水平代练。

大概是因为加好友的次数有点多,最后一次对方终于通过了,还很好心地发了条消息祝他好运,千万不要次次都遇到自己。

……

然后不知道是不是由于某种玄学力量的加持,在他还对这条消息有些疑惑的时候,就发现两个人居然不论怎么排都能碰巧遇上。

而且对方还能次次都专盯住他,哪怕他们空投在了地图的两端,也能在进最后一个圈之前把他一枪狙出局。

英雄惜英雄,靳林琨觉得这人可以交个朋友。

考完试再上号,两个人果然又在命运的安排下排到了一局,这次新朋友的情绪好像不太好,连把他揍出局的速度都比头天晚上慢了不少。

他仔细想了想,觉得能比较有意思的事也只剩下夏令营了,就慷慨地分享给了对方。

后来来了夏令营,靳林琨其实又翻墙上了好几次号,但两个人也没再碰巧遇上过。

他还觉得说不定是新朋友来了夏令营,就找到了新的乐趣,快乐地遨游在了知识的海洋里。

一点都没想过有可能是对方不只有一个号,甚至还借了他一个,甚至还被他弄得从星钻一路掉到了黄金三。

“……”

梁一凡听完了全程,忍不住表示同情:“琨神,我觉得你这一顿揍挨得不冤。”

听到靳林琨装傻的时候他都惊了,毫不犹豫把表演类的艺术特长全从备选项目里划了下去。

在于笙转眼反应过来了灯下黑的可能性、迅速联系起整个故事之后,他的全部的工作就只剩下了抱着脑袋,顺便帮忙护着桌子上的东西不往下掉。

“还好。”靳林琨扶了下眼镜,重新把歪七倒八的桌子扶回来:“还有别的攻略吗?”

于笙被七组组长拖走帮忙参谋节目了,梁一凡什么也不会,老老实实等待安排,还沉浸在他琨神竟然运筹帷幄到了这种地步的震撼里:“啊?比如什么……”

靳林琨给他明确搜索范围:“比如刚挨了一顿揍,怎么继续带舍友出去吃饭那种。”

梁一凡:“……”

自习课变成了才艺展示,大家都在到处乱窜寻找灵感,靳林琨被揍得很不明显,甚至没几个人发现。

于笙被一群人拽着,热火朝天地讨论七组究竟能拿出什么节目,在文艺汇演里争取到一席之地。

“大合唱怎么样?”丁争佼对这种活动了解得实在不多,冥思苦想:“笙哥弹琴,董珏不是会唱歌吗?可以领唱。”

报名单是岑瑞现场设计的,刚好传回来,拍在他面前:“组长,你看看这上面‘不跑调’这项多少人打了勾,大概就能打消你这种不切实际的念头。”

尤其居然还有好几个人诚实地选了“调是什么不知道”,也不知道一张嘴究竟是什么效果。

合唱类的节目形式转眼被打进冷宫,一群人冥思苦想,陆续提出了几个主意,又逐一因为现实条件的局限性不得不遗憾放弃。

绕了一圈,也没能想出合适所有人上场的节目形式来。

“我觉得吧,这个活动主要还得看脸。”

夏俊华叼着笔思考:“根据我多年的文艺汇演经验,只要长得好看,站在台上现场刷题都可能得到评委们的一致好评。”

岑瑞对这一点很赞同:“而且只要有两个人在前面吸引注意力,我们就能在后面设法划水。”

……

众人的视线在于笙身上落了一会儿,又不约而同转向了教室的另一个角落。

“你这么一说,我忽然觉得琨神跟笙哥两个人站在台上,我们的胜算好像就有了。”

丁争佼有点心动:“笙哥会钢琴,要不问问琨神有什么才艺?不管是什么,咱们全力配合——”

被迫拉过来帮忙、一边刷题一边旁听讨论的于笙终于抬起头:“他会管风琴。”

“……”

一片安静里,丁争佼依然不舍得放弃,试图提出建议:“或者——我们可以演管风琴……”

七组第一次全体会议进入了死胡同。

接下来的两天,讨论的内容都依然没能从死胡同里绕出来。

在梁一凡的带领下,敢来最后一排聊天的人一点点变多。为了能够讨论出合适的表演形式,几个主要的节目组织负责人都鼓起勇气,在组长丁争佼以身作则的带领下,利用课余时间围到了两位凝聚全组希望的大佬旁边。

“琨神,我就想不通。”

岑瑞也抱着本书蹲在桌边,忍不住提问:“是什么让你决定学管风琴的,是理想吗?是信念吗?”

夏俊华跟着凑热闹:“是对乐器之王的致敬和古典音乐的热爱追求吗?”

一个本身就有几间房大、几层楼高,稍微霸气点能霸占整个教堂的乐器,究竟是怎么学的,七组同学都暗中讨论了挺长时间。

最后在副组长孔嘉禾同学“只要还有人演奏一种乐器,这种乐器就一定有办法学习”的无懈可击的理论下,才终于基本打消了琨神只是因为不想参与集体活动,随便编了个才艺的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