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第2/2页)

严清鹤点点头,算是应下了。然而他心中却并没有底,譬如他和皇帝,难道还会因为相处久了而生出情分吗?

严清鹤被催了许多年,这回终于松口,其中当然也有别的考虑。他经历这么一回事,走到一条预料之外的路上,而现在,他迫切地想回到正轨上来。

他想,或许一位贤妻可以做到——或许正常的闺房之乐可以消除他心头的一些阴郁,并且多少使皇帝多一些顾虑。

然而静下来一想,严清鹤又觉得十分不妥。如若皇帝仍旧不加收敛呢?那么自己的新婚妻子,必然承受这样一个事实——自己的丈夫,将在别人身下共赴云`雨。

哪怕这样的事并不会为人所知,严清鹤仍然觉得太过亏欠别人家的姑娘。

但即便他反悔了,也并不能说出口。母亲兴致勃勃地张罗,他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他能做的只是不去想太多,而顺其自然。

被身外琐事扰了太久,严清鹤忽然有些想念茶楼的一位歌女。他想念那用温软轻柔的吴语唱唱出的小调,想念如怨如诉的琵琶。

于是他便去了。

歌女仍然是他素来喜爱的那一位,但唱的不是江南春好,却是国破家亡的悲音。依旧是轻柔的嗓音,轻到缠缠绵绵,若有若无,唱这般厚重的悲恸,居然别有一番彻骨的凄苦。

严清鹤也很喜欢,但他仍然问:“怎么唱这样悲的调子?”

歌女答道:“今日天色阴沉,天寒云重,落雪也大约就在这几日了。唱这个正是应景。”

严清鹤便开了窗子朝外头看,果然是有了云。他近来瞧见这样的景色总是很不安,总觉得今年的冬天来得有些早了。但严清鹤明白,这大约都是因为他心中不平,冬天总还是那个冬天。

听曲并没有使他轻松起来,但严清鹤此番却碰到了熟人。

他瞧见赵晟一身华服,身边还有个穿靛蓝布衣的青年人。

赵晟眼尖,瞧见他便招呼:“严二哥,这样巧!”

严清鹤却是有些惊奇,赵晟会出现在这样的地方——这地方对他来说,也太清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