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布朗宅没有多少男主人的生活痕迹, 这能用布朗常住情人家来解释,竟也没有留下太多女主人的动态。

尽管衣服、珠宝、皮包等等贵妇人的标配,伊冯娜是一样不缺, 但没找到几本正在读的书或杂志。

十九世纪并不是后来娱乐多样化的网络时代,如今适合女性的室内娱乐方式并不算多。

不出门工作的已婚女性或多或少都会阅读园艺、编织、烹饪等书籍, 要不然就是动手实际操作以而渡过漫漫长日。

伊冯娜不喜社交聚会, 她在家又常做些什么事?

侍女也不清楚,布朗太太喜欢独自呆在房间里。她要求佣人不必每日清扫房间, 平时都是自己整理房间, 而需佣人的大规模扫除一月一次就好。

布朗却对此不觉奇怪, “伊冯娜一直都是自己动手打扫房间,是从小养成的习惯,嫁过来二十几年也没有改。”

勤于劳动自己动手清扫房间, 有什么不好吗?

这种与一般贵妇人不同的习惯,真的深究也无可置喙。

不过,此刻哪怕是朱利安也想到了不妥之处。

萨帕塔的死亡现场, 他的房间被整理得很干净。

下午家政佣工前往警局做了笔录,他是每周六、周三清扫萨帕塔家, 昨天并没有被要求加班打扫。

今天是周二, 萨帕塔被害。他家除书房以外,其他房间都很整洁。

除非萨帕塔周日、周一根本没有回家, 否则不可能保持刚刚大扫除后的整洁状态。

那么谁做的清扫?

萨帕塔本人?还是去他家过夜的情人——伊冯娜?

时间线变得奇怪起来。

今天,周二。

上午八至九点,伊冯娜当街被杀。

往前倒推七个小时,凌晨一至两点, 萨帕塔在家被杀。

从萨帕塔家的整洁状态,是否意味着伊冯娜周一夜晚去过他家?

工作狂萨帕塔只有周一、周二晚不加班, 他是专门抽时间陪伊冯娜吗?

问题来了。

伊冯娜周一夜晚在萨帕塔家会呆多久?她与萨帕塔死前的昏迷状态有关吗?与凶手又有正面交集吗?

朱利安马上就伊冯娜的踪迹问题,询问了布朗宅的侍女。

侍女表示女主人伊冯娜昨天没有出门,特指没有谁发现女主人从正门离开布朗宅。

但,门关了还有窗。

歇洛克翻出窗,是沿着外墙爬了一圈。一楼半的外墙位置,在浮雕上发现了蛛丝马迹。

不是鞋印,而是半枚戴着手套后留下的掌印。

其手印大小目测与伊冯娜的手掌相似,稍后可与尸体校对核实是否能完全吻合。

再与布朗宅的其他人对比,是另有两位女佣也是差不多的手掌大小,但她们全部否认曾经爬窗。

布朗的脸色有点差,他抬头仰视在一楼半处的掌印。“伊冯娜的房间在二楼,她是怎么爬下来的?”

这个问题没人回答。

二楼并不算高,布朗宅的外墙也有可作借力点的装饰物。它不是悬崖峭壁,有心练习总能学会爬墙。

朱利安忍着讽刺,布朗作为伊冯娜的丈夫,对妻子的状况一无所知。伊冯娜的异状谁逼的?还不是布朗自己搞的,先在外头养起了情妇。

夜,九点。

五月的德比市,天色已黑。

对于布朗宅外部环境的详细勘察,要等到明天白天再继续。

歇洛克上了二楼,询问凯尔西有没有更多的室内发现。“班纳特先生,您……“

踏入布朗宅女主人的房间。

则见凯尔西从床底下钻了出来,她的衣服上难免沾了少许灰尘。

无需惊讶,常规操作。

侦探总会在各种奇怪的地方钻进钻出。

不过,眼前的场景有些让人想发笑。

一贯优雅从容的绅士班纳特先生,她的头发有一小撮微乱,呆毛半竖了起来却不自知。

歇洛克忍住笑,“杰瑞,你的头发乱了。”

“是吗?”

凯尔西顺了顺头发,却见歇洛克嘴角微抽,他在更加努力地压制笑意。“福尔摩斯先生,请问您的笑点什么时候降到如此之低?”

歇洛克盯着凯尔西头顶的呆毛。它非但没被抚平,还被凯尔西拨弄地更显跳脱,仿佛随时能起舞随风摆动。

“亲爱的班纳特先生,我怎么可能取笑您。”

歇洛克三两步走向凯尔西,帮她捋了捋头发,顺带拂去了她肩上的浮灰。“您怎么就不明白,我嘴角快克制不住的笑意,是因为见到您便克制不住的心生愉悦。”

“那我真要谢谢您了!”

凯尔西露出出标准微笑,她会好好等着,可以确定歇洛克也总有一天头竖呆毛。

小插曲,在朱利安与布朗迟几步进门时结束。

凯尔西转眼就严肃地问布朗,“听说您与伊冯娜女士有一个儿子,温迪·布朗在利兹大学读书。希望您能尽快发电报,通知他回家一次。”

“你们找温迪做什么?”

布朗并不愿意打扰儿子的学业,“温迪从高中起就在外住校,他对家里的事,对伊冯娜的事并不清楚。”

朱利安忍了一肚子嘲讽,终是没能再忍住讥讽布朗:

“伊冯娜是温迪·布朗的亲生母亲。母亲被杀,通知儿子回家奔丧,这是再正常不过的流程。布朗先生,您再怎么希望儿子别耽误学业,也不能瞒着他母亲去世的事吧?”

布朗当然不会阻止儿子参加妻子的葬礼,但那也是正式入葬时的事。

现在把温迪叫回来,多半是要他配合调查弄清伊冯娜的生活动态,但孩子能知道什么。

歇洛克直截了当地说,“布朗先生,您认为儿子与妻子的关系淡淡,这都是您认为。您也没想到您的妻子会爬墙,又凭什么料定温迪·布朗不了解他的母亲?”

布朗被堵得哑口无言,只能不太情愿地说:“好吧,我去发电报,但不确定温迪能在几天内赶回来。”

“利兹大学在约克郡,如果温迪足够挂怀母亲想弄清真相,最迟后天上午他就能到德比市了。”

凯尔西说得是日夜兼程的情况,她问布朗,“正常人听到母亲被杀,在力所能及时都会尽快回家。您说温迪不确定多久才能回来,是意味着您的儿子与您的妻子互生嫌隙了吗?”

“当然不是。他们母子俩之间没有任何嫌隙。”

布朗断然否认,他已经被凶手故意陷害成为杀害萨帕塔的嫌犯,绝不能让儿子被无端误会。

当即,布朗不再废话,迅速去书房发电报。

屋内剩下三人。

歇洛克看向凯尔西,“是不是找到了线索,与温迪·布克有关?”

“不算与温迪有关,准确地说是与约克城有关。”

凯尔西从口袋里取出小纸包,从里面取出一块小纸片。“是信封的碎片一角,床下找到的。上面的邮戳来自约克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