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隐忧(第2/3页)

吴芬芬再缺心眼,也听出这说的是谁了。

她脸上的笑容倏地凝固了,吴芬芬松手把窦俊良往地上一扔,转身就走了。

她三步两步回到自己屋里,用力摔上门,孩子正在围起来的小床里咧着大嘴哭,一声一声地刺人耳朵。吴芬芬没有要管他的意思,她正呆呆地看着房间里的大穿衣镜。

她不记得自己多久没化过妆了,脸色晦暗得不行,那烦死人的缺德孩子好像吸干了她身上的养分,生产后鼓起来的肚子至今还没收回去,脸上带着充满怨气的黄斑,看起来居然有了一点中年妇女样。

窦俊良早就跟她分房住了,理由是孩子晚上闹,打扰他休息。

但吴芬芬知道是怎么回事,他看腻她了,嫌她了。窦俊良狗改不了吃屎,天生就是个活动的墙脚,能让她轻而易举地撬来,也能被别人轻而易举地撬走,反正年轻漂亮的小姑娘满世界都是。

吴芬芬忍无可忍地冲那孩子大吼一声:“闭嘴!哭什么哭!”

孩子吓坏了,愣在那,憋着哭嗝,不一会,脸都紫了。

吴芬芬想起来保姆告诉她的事,说是前几天趁她出去逛街的时候,窦俊良回来过一次,哄着孩子玩了一会,谁知没多长时间,孩子突然哭了,保姆赶去一看,正看见窦俊良把一根软软的小头发放在一个小塑料袋里。

吴芬芬以前整过容,全脸整的,没告诉过窦俊良,现在孩子长得越来越不像爹妈,窦俊梁怀疑这小东西不是他亲生的。

吴芬芬用力咬了咬牙,侧脸绷出一道狰狞的弧度,这么一看,下颌骨还是有点大,白磨了。她吐出一口怨愤的浊气,走过去抱起吓坏的男孩,一边拍一边哄——鉴定结果肯定没问题,吴芬芬有这个自信,她也算看透了,窦俊良不把女人当回事,但是儿子呢?

吴芬芬一下一下地拍着孩子的后背,心里恶狠狠地想:“妈肯定给你争出一份家业来。”

窦寻这一整天都很不顺,先是被导师勾起了一脑门烦心事,又糟心地碰见了窦俊梁。心力交瘁地回了家,等到天黑,也没见徐西临回来。

窦寻连打了三个电话,前两个包房里声音太大,徐西临没听见,打到最后一个,徐西临手机干脆没电了。

窦寻压了一天的火着了三丈高,踩着风火轮就冲出去了。大门被他摔得“咣当”一声,徐外婆都被惊动了,跑出来看了一眼,只看见了窦寻一个火烧云似的背影。

徐外婆莫名其妙地拢了拢鬓角:“哪能啦?”

灰鹦鹉智能地回答:“女人更年要静心!”

徐外婆的头发已经从花白变成了全白,这两年腿脚也不那么灵便了,走路的时候,她总是下意识地想扶点什么,背也没法仪态万方地挺直了。

徐外婆叹了口气:“都大了,有心事了。”

灰鹦鹉天真烂漫地歪头看她。

窦寻是在月半弯外面接到徐西临的,老成喝了两杯啤酒,一身二百五人来疯习气暴露无遗,指着窦寻开玩笑说:“你老婆来查岗了。”

窦寻:“……”

徐西临笑得很有内容。

窦寻一脑门的官司顷刻平息了,板着脸走过来接过徐西临的包,冲老成一点头:“下回有机会再聚。”

老成招财猫似的他们挥手告别:“窦仙儿,你在团座这永远是大老婆!小桌子小凳子她们都得当姨太太!”

徐西临:“滚你大爷的!你丫娶一帮小太监当姨太太!”

窦寻听他们俩越说越不像话,连忙把徐西临塞进出租车。

徐西临刚出来的时候还挺清醒,在车上就睡着了,不知道是醉了还是累的,他一路迷迷糊糊地跟窦寻回了家,进门还知道说一声:“姥姥我回来了。”

窦寻看了一眼被惊醒的灰鹦鹉,知道家里一老一鸟的作息是同步的,赶紧说:“嘘,睡了,你别吵。”

徐西临乖乖地闭嘴上楼,到了楼上就开始缠着的窦寻——他平时不这样,只有特别累,大脑彻底放空的时候才黏糊糊的,两个人在一起三年,徐老板在外面威风得很,越来越圆融,回到家,却好像成了棵被催熟的大叶菜,把少年时没来得及撒的娇都留给了窦寻消受。

徐西临赖在床上不起来:“老婆……”

窦寻:“谁是你老婆——起来,洗澡去。”

徐西临不肯,把枕头拽过来,往脸上一盖。

窦寻等了一会,发现言语不管用,干脆动手。他简单粗暴地上前一夹徐西临的腰,打算把他当一条大个的行李卷,直接拎起来扔进卫生间。

徐西临一声惨叫跳起来,拿起换洗衣服跑了,过了一会又探出头来:“老婆,给我把手机充上电。”

窦寻挽起袖子,打算直接进去修理修理某个乱叫的人,徐西临好汉不吃眼前亏,连忙把卫生间门一带。

窦寻绷了一天的脸终于有了一点笑意,去徐西临包里翻手机和充电器。

徐西临的书包像个破烂堆,里面什么玩意都有,不知道谁塞给他的校园活动宣传单、书、没皮的日程本、投影仪激光笔、一堆没有笔帽的笔,还有一堆笔帽……

窦寻翻了半天也没找着充电器的迷踪,于是把包里的东西一股脑地全倒了出来。

然后他就看见了一盒刺眼的巧克力。

巧克力盒上画着一个缱绻俏皮的小桃心,不是端端正正的心,它扭着“腰”,“尾巴”向左翘,像颗少了个肾的桃心。

“小凳子。”窦寻把老成的玩笑话扒拉出来,在脑子里过了几遍。

窦寻可不是徐西临这种撂爪就忘的是失忆症患者,他至今都记得,那天,李博志要打他,徐西临带着个篮球,踹门闯进来,三言两语把吴涛他们轰走了。

那是他第一次把徐西临这个人看进眼里,觉得他身上有种特别干净的帅气。窦寻觉得,歌里唱的“穿白衬衫的少年”这个意向,大概就是这个样子的。

那天徐西临指甲上也有这么个少肾的桃心,不过那回是绿的。

他们班有个特别爱玩指甲油的女生,叫什么?邓……姝?

窦寻把徐西临鸡零狗碎的书包恢复原状,自己发了会呆,脑子里空空的,好像一时没反应过来该对此事作何看法。

无知无觉的徐西临洗完澡出来,也不把头吹干,往床上一滚,抱着窦寻的腰,把湿头发往他衣服上蹭。

往常,这讨厌鬼肯定又得引发一场战争,但是窦寻这天居然毫不反抗地给他当了毛巾。

徐西临蹭到一半没挨挠,疑惑地抬起头。

窦寻忽然不着边际地问:“你还记得李博志吗?”

徐西林茫然地问:“谁?”

窦寻淡淡地说:“哦,六班的,有一次在教二楼堵过我,前一段时间听说给抓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