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英雄抱得什么归(第2/2页)

我正沉思着,却被一阵声音打断,听着像特快列车通过桥洞。原来是霍诺里娅·格洛索普的笑声。她站在我肘边,看我的神色颇有点古怪。

“哦,伯弟,你真有意思!”她说。即使在那一刻,我也觉得这话里透着不祥。她以前从来都是称呼我“伍斯特先生”的。“瞧你湿的!”

“是,我浑身都湿了。”

“你还是赶快回屋里换身衣服吧。”

“是。”

我拧着衣服,大概绞了一两加仑的水出来。

“你真有意思!”她又说了一遍,“先是拐弯抹角地跟我表白,然后又把可怜的小奥斯瓦德推到湖里,想用救他这出戏来打动我。”

我把嗓子里的水吐得差不多了,终于能开口纠正她这个可怕的印象。“不,不!”

“他说是你推的,而且我也看到了。哦,我不生你的气,伯弟。我觉得你太可爱了。不过我相信是时候了,你的事以后就由我负责,你也确实需要个人来照顾。你是看电影看得太多了,估计接下来你得计划放火烧房子,再演一出英雄救美吧?”她望着我,好像把我据为己有了似的。“我想,”她说,“我有信心能叫你洗心革面,伯弟。不错,你以前的生命是蹉跎了,不过你还年轻,而且很有潜力。”

“不,其实没有的。”

“哦,有的,只是需要发掘而已。好了,你快回屋去,把湿衣服换掉,不然要着凉了。”

不知道这么说大家懂不懂:她声调里仿佛透着一点母性,因此倒不在于她真正说了什么,反正我照办了。

我换了衣服走下楼,刚好碰见了炳哥,只见他欢天喜地的。

“伯弟!”他说,“我正要找你。伯弟,奇迹出现了。”

“臭小子!”我大喝一声,“你跑哪去了?你知不知道——”

“哦,你是说藏在灌木丛后面的事?我刚才没时间跟你说。计划取消。”

“取消?”

“伯弟,我刚才正要往灌木丛里藏,就在这时,太不可思议了,我看到草坪上走来一个人,是世界上最美丽动人的姑娘。她独一无二,真的。伯弟,你相不相信一见钟情?你一定相信一见钟情,是吧,伯弟老兄?我一见到她,就被深深地吸引了,她就像磁铁一样。其余一切我都忘在了脑后,世界上只有我们两个人,耳边是音乐,周围是阳光。于是我走过去和她聊天。她芳名布莱斯韦特小姐,达芙妮·布莱斯韦特。我们四目相对那一刹那,我就知道,之前我以为爱上了霍诺里娅·格洛索普,但那不过是一时冲昏了头脑。伯弟,你一定相信一见钟情,是吧?她这么动人,这么通情达理,像温柔的女神——”

听到这儿,我转身便走。

两天后,我接到吉夫斯的来信。

“……天气,”信的结尾处写道,“依然风和日丽。我在海中极其自在地畅游了一番。”

我干巴巴地苦笑一声,然后下楼去找霍诺里娅。我们约好了在客厅见面,她要给我念罗斯金。

[1] John Ruskin(1819—1900),英国作家、艺术评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