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第2/3页)

他躺在床上,胸口不停起伏,仍然在辩解着什么。接着,好像他在听着什么,我看到他的嘴唇动了一下,好像在说,“我很抱歉。”显然他道歉的诚意还不够。突然,一个小药瓶插进了他的腿;石化马上开始了,我看到瓦许尔先生最后努力把瓶子拔了出来,但是已经太晚了。才几秒钟工夫他就完全变成了石头。

图像慢慢隐去,发出一闪一闪的微弱光芒。

那时候我确切地知道是谁了。

***

我还没来得及做其他事情,一张熟悉的脸孔出现在占卜之碗中。一张熟悉而讨厌的脸,它让我作呕,毛发直竖,而且这时能量的震颤声也变得杂乱无章起来。令我感到恐惧的是,烟圈也只剩下一点点了。该死的;他们不会让什么东西持久一点吗?

长长的金色头发被烫成了齐肩卷发。浅色的眼睛露出残忍和疯狂。高高的颧骨,笔挺的鼻子,狭窄的鼻孔。薄而冷酷的嘴唇,方方的下巴。有些人也许会认为它很俊俏,我认为它简直就是个梦魇。嘴唇开始动了。“帕拉斯?”强烈的海水味道,混合着血腥味,使我几乎当场呕吐。而我的胃部深处的灼痛感则使情况更加严重。

不,还是让我们诚实一点吧。我感到灼痛的是比胃更低的部位。就象厌恶和憎恨使我的卵巢和子宫产生了痉挛一样。

我想也没想。就站起身,颤巍巍地拿起占卜之碗,尽快奔向浴室,同时小心不让它洒出来。那张脸泛起了涟漪,那双眼睛眨了眨。

我把碗里的东西倒进厕所冲走。再冲水。再冲。再冲。我把碗洗干净,并冲去那些残余物。我不记得这样做了多少次,直到我的胃完全恶心起来,最后我的胸部猛烈地起伏,我自己干呕吐进那个陶瓷的容器里。

***

丹尼斯找到我的时候我正在恶心干呕,胸部一阵接一阵地起伏,眼泪和鼻涕交织在一起。

“天哪,帕拉斯。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当我抑制不住地干呕时,他把我的辫子移开。我太悲伤都没注意到这些。

“扶我离开这,”我说,用他递给我的一叠纸巾抹了抹嘴唇,我的手一直抖个不停。“把桌上的东西拿过来。”

我站起来,当他回到浴室的时候,我把碗装进袋子,将沾着血迹的小刀放进盒子。我拿着这些东西,丹尼斯拿着那个玻璃瓶,我拒绝了他的手臂,只是时不时地扶一下墙,就这样走回我的房间。我的腿颤巍巍的,又热又软,就像融化的橡皮带似的。我的脑袋像旋转托钵僧一样昏昏沉沉。

丹尼斯开始说话,但我对他摇了摇头。我不想在走廊里讨论任何事情,虽然周围没有人,但是可能隔墙有耳。除此之外,我还相当肯定丹尼斯不会喜欢我说的任何事情,而我正在思考该说些什么。

他拿出我的卡,打开了房门,我直接走向沙发,“咕咚”一声倒了下去。他把我手里拿的东西放到咖啡桌上。“你没事吧,帕拉斯?”本来我会很高兴看到他焦虑的样子,如果我的处境不是那么见鬼的话。

我颤抖着把手放在额头按了按,说,“嗯。基本上是这样。从冰箱给我拿些东西来,可以吗?我需要吃点东西。”我的胃一阵痉挛,但我不去管它。那种能量我很久以前就已经用光了,我知道如果我不往胃里填点东西的话,我将会经历一阵我不希望经历的干呕。今天晚上还没结束呢。

丹尼斯摸索了一会儿,拿来了几根奶酪条和一个苹果。“谢谢,”我说,接过奶酪条,他帮我切起了苹果。当他想的时候,他真的可以非常温柔。

他让我吃东西,没有用任何问题打扰我,但我知道他急于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因此,我不慌不忙地吃着奶酪和苹果,同时试着整理自己的思绪,决定好哪些要跟他说,哪些只有我一个人知道。就像我说的,对我来说这个晚上还没有结束——我还有事情要做。这事很危险,如果我告诉他的话,他一定会抓狂。我不善于说谎,因此我得好好想一下这事怎么处理。

终于,点心吃完了,我感觉好多了。我的脑子清醒了一些。我打着饱嗝坐在沙发上,头枕着靠垫,闭上眼睛,只为了再享受一下暴风雨来临前的片刻宁静。

丹尼斯走过来坐在咖啡桌上。我抬起头,睁开眼睛,看见他正定定地看着我,当他把手伸过来想握我的手时,我努力不退缩,不过我还是退缩了,只好尽量不去看他受伤的眼睛。

“那个人不是你,”我向他保证说。我让他抓起我的手,心不在焉地用拇指在我的手背上有规律地画着圆圈,这让我感到很安慰。

他点点头。“好了。现在,告诉我事情的来龙去脉。你看到了什么?你看到是谁干的了吗?”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不擅长撒谎,这就是为什么我从不玩扑克牌的原因。这事真是太难了。

“我的确看到了事情是怎么发生的,但我没看到杀手的脸。”这是真的。我希望丹尼斯不要再追问下去,但我知道不可能。

“那个人是谁?”这家伙在很多方面都很可靠。“我看得出来你是知道的。”他把我的手握得有点紧。

我犹豫着。“我不敢确定,丹尼斯。我不想随随便便说出个名字来结果证明是错的。我需要更多信息。”

他点了点头。“那当然,我能理解。但是你是知道的,帕拉斯。别想骗我。而且事实上我们已经没有时间了。说吧。”

“我想这是内部的人干的。”

“什么?你的意思是待在这儿的人干的?”他的嘴巴张着,目瞪口呆了好一会。“当真?”

我点点头。“嗯。我非常认真。”我把手从他的手里抽出来,站起身,围绕着他和咖啡桌不停地上下踱步。我的腿感到有力多了,我一个一个地跟他分析疑点。“想想看。瓦许尔想神不知鬼不觉地住进来。除了那些经常来这里的人没有人会知道他在这里。这就意味着他们对僵尸镇非常熟悉,而且知道从那里能搞到什么。很容易从一个巫毒教法师那里追踪到一瓶那种可怕的克尔兹。获取——相当容易,而在录像带上做手脚也不是什么难事。”我停下来看着丹尼斯的脸,我知道他正在脑子里搜索着那些人的名单。我想知道他是否能查到那个人,但我很肯定他查不出来。

“动机呢?”他说。“做这种事你要有相当充足的动机。”

“我有种感觉这件事和我们周末要接待的这批客人有关系。”我让他自己想一想。

“玛丽亚·林瑞?或者是她的粉丝?”丹尼斯开始恍然大悟,我希望这个想法可以缠住他。

我走过去重新坐到沙发上,身体向前探着。“或者是其中一个,或者两者都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