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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留最早学会的乐器是钢琴,第一次作曲是在最后一次夏日聚会结束后。一个个音符在波留手下串联成美妙的音乐,她开心极了,为了不忘记那首曲子,一遍遍地弹啊弹。为了炫耀自己的演奏技巧,有时候还会闭着眼睛弹上一曲。只要闭上眼,弹奏的乐曲必定会幻化成一幅幅景象。透射出点点阳光的密林、闪烁跃动的水珠,那是在禁止游泳的水潭边嬉戏时的光和水呀!自己演奏的音乐正是那光、那水、那笑声,还有夏日、汗水、青草的氤氲。十岁的波留发现不是音乐带来了景象,而是自己把这些无法用语言描述的美好记忆封存进了音乐。

“所以说,我不打算再找下去了。”

波留从眼前清晰的“爸爸”形象上转移开视线,重又看向对面的两个人。两个人还是像刚才那样屏气凝神地看着她呢。波留接着说:“那个人不一定是父亲,可那是个好人。他当初不是图钱,而是出于单纯的善意才去诊所的。我想也会有很多和他不一样的人,可我见到的就他一个。我觉得足够了,就和野谷先生说不想再找了。”

波留看见一动不动的纱有美的右眼滚落下一滴泪珠。波留不知道她为何流泪,也不想问。

“我是想知道眼疾的情况,但现在也不想问了。就算病情恶化,我也有看到光明的办法。”波留站起身,打开了房门,敦促两人离开,“我说完了。已经很晚了,你们回去好吗?我明天还得早起。”

两人慢吞吞地站起了身。在经过扶着门的波留身边时,雄一郎突然停下了脚步。

“我那儿曾住过一个离家出走的女孩,”雄一郎仍是低着头,小声咕叽着,“那孩子特别迷恋你,你的歌就是她的依靠。我想当面告诉你,有东西可以依靠,真好!”

先行几步的纱有美回头看着雄一郎,一脸诧异。

“所以呢?”

看到雄一郎似乎还不想即刻离开,波留有点不耐烦地催促道。雄一郎抬起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

“嗯,就是—谢谢你!”

雄一郎抬头迎着波留的目光说完,转过身走了。走进电梯的纱有美和雄一郎看起来像两个无助的孩子。

电梯门关闭后,楼层显示的数字渐渐变小,当确认数字变为“1”后,波留一下子蹲了下来。什么私立大学、工程师、爱好登山,真是编了一堆五花八门的谎话啊!自己可能连系统工程师具体是干什么的都不太清楚。波留张口想笑,可发出的却是一阵呜咽。

“我保护了!”波留自言自语,也不知是在对谁诉说,“是的,我保护了他们!我是不是做得很棒?他们没事了吧?那些孩子已经没事了吧?”波留孩子般放声大哭起来。

“波留,谢谢你!”波留仿佛又听到了雄一郎的声音,真切得犹如耳边细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