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第2/4页)

“那么我告诉你,如你所说,我跑掉了,为的是避免难堪,如果德·维奥内夫人向你讲了什么对我有损的话。”

他看上去好像有些怀疑。“即使是那样,你回来时也应该正视它呀。”

“啊,如果我有理由相信我给你造成了很坏的影响。”

“那么,”他继续说道,“你之所以大着胆子回来了,只是因为你猜测她已经手下留情?”

玛丽亚总结道:“我得感谢她。无论她受过什么诱惑,她毕竟没有离开我们。这就是我十分钦佩她的一个原因。”

“这也算是我钦佩她的一个原因吧,”斯特瑞塞说道,“但是她受过什么诱惑呢?”

“女人们会受什么诱惑呢?”

他思索起来,不过自然不用考虑很久便找到答案:“男人?”

“有了这个诱惑,她就可以将你据为己有。不过她后来看出,没有诱惑她也可以将你据为己有。”

“啊,将我‘据为己有’!”斯特瑞塞有点含糊其词地叹息道。“你,”他以优美的语调断言道,“你本来可以在任何情况下利用它来将我据为己有。”

“啊,将你‘据为己有’!”她以他那样的语气随声附和道。“可是从你表达一个愿望起我确实已将你据为己有。”她语带讥讽地说道。

他站在她的面前,充满了这种愿望。“我要表达50个。”

这话确实引起她发出轻声叹息,但却有点儿不相关联。“啊,你瞧!”

就这样,在其余时间里,同时也好像为了向她表明她仍然能够帮助他,他回到了与波科克一家分手的话题,对她描述了他那天早晨的经历。他的描述生动活泼,比本书的记叙精彩百倍。他在萨拉的旅馆里与她面谈了十分钟,这十分钟是通过不可抗拒的压力重新夺回的,来源于他已向戈斯特利小姐描述过的那段时间 —— 他向她描述萨拉在他的住所与他会面结束时已同他永远决裂。那天早晨他未通报就去见她,发现她与一个女装裁缝以及一个女缝工在她的起居室里。她好像与她们颇为坦率地结完账,她们很快就离开了。然后他向她解释他如何在头一天晚上履行了他的诺言去看查德。“我告诉她,我愿意承担一切。”

“你愿意‘承担’?”

“如果他不走。”

玛丽亚等了片刻。“如果他走,那么谁来承担呢?”她高兴得有些令人反感地问道。

斯特瑞塞说道:“我想,无论如何我都会承担一切。”

“我认为你这话的意思是,”过了片刻之后他的同伴说道,“你完全明白你现在丧失了一切。”

他又站在她面前,“也许结果确实是一样的。不过查德确实不想要,因为他现在已经明白了。”

她能相信这看法,但像她通常那样,她要把它理解透彻。“他到底明白什么呢?”

“她们对他的要求。那已经够了。”

“这不是与德·维奥内夫人的要求完全不同,而且相形见绌吗?”

“对,完全不同,而且各方面都极不相同。”

“因此,可能尤其与你的要求完全不同?”

“啊,”斯特瑞塞说,“我要求的东西连我自己也不衡量,甚至弄不明白了。”

但是他的朋友却继续问道:“在纽瑟姆太太以这样一种方式对待你之后,你还要她吗?”

他们的高尚格调从来不容许他们如此直截了当地谈论这位太太,但是并非完全出于这个原因他才停顿了片刻。“我猜想,这毕竟是她能想象得出来的唯一方式。”

“这使你更想要她吗?”

“我已经使她感到非常失望。”斯特瑞塞认为这值得一提。

“当然,你已经使她失望,这很简单,我们早就明白。但是你还有直接弥补的办法。这不是同样简单明白吗?”玛丽亚继续说道,“真的将他拉走,这我相信你还能做到,不必再担心她失望。”

斯特瑞塞大笑道:“啊,那么我不得不担心你失望!”

然而她对这话几乎无动于衷。“在这种情况下,你担心什么呢?我想,你还没有走出现在所处的位置来讨好我。”

“哦,”他坚持他的看法,“你知道,那也是其中的一部分。不能分开,那是一个整体。这也许是如我所说我弄不明白的原因。”然而他准备重申:这一点也不重要,尤其是如她所断言,他还没有真正“走出来”。“在紧要关头,她毕竟最后一次宽恕了我,给了我另一个机会。你知道,再过五六周她们才乘船回去。她承认她们没有指望查德与她们同行。最终是否与她们在利物浦会合仍然是查德的自由。”

戈斯特利小姐考虑后说道:“除非你给他自由,这怎么会是‘自由’选择呢?如果他在他这儿的环境中陷得更深,他怎能在利物浦与她们会合呢?”

“正如我对你所说她昨天让我知道的那样,他以荣誉对她担保,一定照我说的去做。”

玛丽亚睁大眼睛问道:“可是如果你什么也不说呢?”

听了这话后他像平常那样来回走动。“今天上午我确实说了话。我告诉了她我的答复 —— 即听了他自己做出的许诺后我对她许诺的那些话。你记得,她昨天对我提出的要求是,就在当时当地做出保证使他立下这个誓言。”

“那么,”戈斯特利小姐问道,“你拜访她的目的就是表示拒绝?”

“不。你似乎会觉得奇怪,是去请求她再等一等。”

“啊,太软弱了!”

“说的完全正确!”他说话的口气有些不耐烦,但是至少在那方面,他却知道他自己的处境。“如果我软弱,那么我要把它找出来。如果我找不出来,那么我会感到安慰和小小的荣耀,自认为坚强。”

“我的判断是,”她回答道,“你将得到的都是安慰!”

“无论如何,”他说,“还有一个月。如你所说,巴黎一天天变得炎热起来,而且多灰尘。但是还有更热和灰尘更多的东西。我不怕继续留在这儿。这儿的夏季一定有趣,如果不是表现在它温和的一面,那么至少也表现在它狂放的一面。夏天这地方更加美丽如画,没有任何时候能比得上。我想我会喜欢它的,而且,”他对她亲切地微笑道,“你总是在这儿。”

“哦,”她不同意他的看法,“我留在这儿并不会成为这美丽景象的组成部分,因为在你周围我是最平常的。你知道,”她接着说道,“无论如何你可能不会有别的人了。德·维奥内夫人很可能会走,不是吗?还有纽瑟姆先生也是一样,除非你确实从他们那里得到保证说他们不走。因此如果你的打算是为他们而留在这里,”她负责任地指出,“那么你可能会被丢弃在困境里。当然,如果他们确实留下,”她接着说道,“他们将成为美丽景象的一部分。不然的话你可以同他们一起到别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