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手(第2/3页)

乔治一声不吭。

“我来告诉你吧,”马克斯说,“我们要杀一个瑞典人。你认识一个名叫奥尔·安德森的瑞典人么?”

“认识。”

“他每天晚上来这儿吃饭,是不是?”

“他有时会来。”

“他六点钟来,是不是?”

“如果他来的话。”

“我们全都了解,聪明伶俐的小子,”马克斯说,“聊点别的事情吧。看过电影么?”

“偶尔看一回。”

“你应该多看电影。看电影对你这种聪明伶俐的小子有好处。”

“你们为什么要杀奥尔·安德森呢?他干了什么对不住你们的事?”

“他不曾有过这个机会。他连我们的面都没有见过。”

“他会有机会见我们一次,唯一的一次。”艾尔在厨房里说道。

“那你们杀他是为了什么呢?”乔治问。

“我们杀他是为了一个朋友。只是帮朋友一个忙,聪明伶俐的小子。”

“闭嘴,”艾尔在厨房里说道,“你他妈的说得太多了。”

“嗯,我得让聪明伶俐的小子开开心心的呀。我让你开心了么,聪明伶俐的小子?”

“你说得太多了,”艾尔说,“黑佬和我这个聪明伶俐的小子他们自个儿开心。我把他俩捆在一起了,就像修道院里的一对女同性恋一样。”

“这么说,你在修道院里待过?”

“我不会告诉你的。”

“你在犹太教修道院里待过。那就是你的出处。”

乔治抬头看看钟。

“如果有人进来,你就说厨子不在。如果他们不肯罢休,你就对他们说,你自己去后面给他们做。明白了么,聪明伶俐的小子?”

“没问题,”乔治说,“办完事后你们怎样处理我们?”

“那要看情况了,”马克斯说,“有许多事情当时你是不可能知道的,这就是其中一件。”

乔治抬头看钟。六点一刻。临街的门开了,走进来一个有轨电车司机。

“哈啰,乔治,”他说,“晚饭有得吃么?”

“山姆出去了,”乔治说,“他大概半小时后回来。”

“我还是另找一家店吧。”有轨电车司机说。乔治看着钟。六点二十分。

“表现挺好,聪明伶俐的小子,”马克斯说,“你是个规矩的小绅士。”

“他知道不然我会打爆他的脑袋。”艾尔在厨房里说道。

“不,”马克斯说,“不是那样的。聪明伶俐的小子挺好。他是个好小子。我喜欢他。”

六点五十五分时,乔治说:“他不会来了。”

之前餐厅里又来过两个人。其中一回乔治下厨房,做了一只火腿加蛋三明治“外卖”,给一个人带走。他在厨房里看见艾尔常礼帽歪戴在脑后,坐在窗口边一张凳子上,一支锯短了的滑膛枪的枪口搁在小窗口的窗台上。尼克和厨子背靠背绑着待在角落里,各人嘴里塞了一条毛巾。乔治做好三明治,用油纸包好,放进一只袋子里,拿出厨房。客人付了钱,走了。

“聪明伶俐的小子样样事都会做,”马克斯说,“他会做菜,会做各种事。你会把个大姑娘变成好老婆的,聪明伶俐的小子。”

“是么?”乔治说,“你的朋友奥尔·安德森不会来了。”

“我们再给他十分钟。”马克斯说。

马克斯注视着镜子和钟。钟的指针指向七点,然后到了七点零五分。

“得啦,艾尔,”马克斯说,“我们还是走吧。他不会来了。”

“最好再给他五分钟。”艾尔在厨房里说。

这五分钟里进来了一个客人,乔治解释说厨子生病了。

“见鬼,你们干吗不另请个厨师?”那人责问道,“难道你们开的不是餐厅?”然后走了出去。

“得啦,艾尔。”马克斯说。

“这两个聪明伶俐的小子和黑佬怎么办?”

“他们没问题。”

“你觉得没问题?”

“肯定。我们的事情完成啦。”

“我不喜欢这样,”艾尔说,“太草率。你说得太多了。”

“噢,见鬼,”马克斯说,“我们得一直开开心心的,我们不是很开心么?”

“你还是说得太多了。”艾尔说。他从厨房里走了出来。紧绷绷的大衣下面,滑膛枪锯短的枪管在他腰间鼓起了一小块。他用戴手套的手将衣襟拉拉直。

“再会了,聪明伶俐的小子,”他对乔治说道,“你真走运。”

“这是实话,”马克斯说,“你该去赌马,聪明伶俐的小子。”

两个人出门而去。乔治透过窗户,看着他们从弧光灯下经过,走到大街对面。那副穿着紧绷绷的大衣戴着常礼帽的模样,倒像是玩杂耍卖艺的。乔治穿过双开式弹簧门,回到厨房,给尼克和厨子松了绑。

“我再也不想遭这种罪啦,”厨子山姆说,“我再也不想遭这种罪啦。”

尼克站起身来。他还从来没让人用毛巾塞住嘴过呢。

“切,”他说,“搞什么鬼?”他在壮胆压惊。

“他们要杀奥尔·安德森,”乔治说,“他们要趁他进来吃饭时开枪杀死他。”

“奥尔·安德森?”

“没错。”

厨子用两个大拇指摸着嘴角。

“两人都走了?”他问。

“是的,”乔治说,“已经都走了。”

“我不喜欢这种事,”厨子说,“我一点也不喜欢这种事。”

“听着,”乔治对尼克说:“你最好去看一下奥尔·安德森。”

“行。”

“你还是一点也不要搅和进去的好,”厨子山姆说,“最好离这种事远一点。”

“你要是不想去就别去。”乔治说。

“搅和到这种事里面去不会有好结果的,”厨子说,“躲远点。”

“我要去看他,”尼克对乔治说,“他住哪儿?”

厨子转身走开了。

“毛孩子总是知道自己想干什么的。”他说。

“他住在后面赫希家的出租公寓里。”乔治对尼克说。

“我去那儿看他。”

店外,弧光灯的灯光透过一棵树光秃秃的枝丫散落开来。尼克走到街上,靠着电车的轨道往后走。他在下一盏弧光灯处拐弯,折入一条巷子,走过三幢房子后,便来到了赫希家的出租公寓。尼克走上两级台阶,摁响门铃。一个妇人来应门。

“奥尔·安德森住这儿么?”

“你想见他?”

“是的,不知他在不在家。”

尼克跟着那妇人上了一段楼梯,接着往后走,来到一条走廊的尽头。她敲了敲门。

“谁呀?”

“有人想见你,奥尔·安德森先生。”她说。

“我是尼克·亚当斯。”

“进来。”

尼克推开门,走进房间。奥尔·安德森和衣躺在床上。他曾经是个重量级职业拳击手,那张床对于他来说,实在是短了些。他脑袋下面垫着两个枕头,躺在那儿眼睛没望着尼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