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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我要走很长的路。但我从没想过我可能走错了方向。我专挑有树荫和洒水车的路走。途中一个阿姨问我爸爸妈妈在哪里,我说我来看爷爷奶奶。她就没继续问下去了。我开始这段路程的时候,天色肯定很晚了。我只有五岁,尽管我觉得我可能走了很久,但绝对没走多远,不一会儿天就开始黑了。

我在一栋房子前停下了。房子是蓝色的,有一扇红色的门,我很喜欢。房子很小,就像童话故事里的一样。我敲了敲门。一个穿着背心和浴衣的男人开了门。他让我进来,给我倒了一杯酷爱牌饮料,我们一起坐在厨房里的餐桌旁。他人很好。我跟他说了拉里和凯伦、小丑面具、巨型男孩和我打算步行到布鲁明顿的计划。他听得很认真,还指出了计划里一些我没有注意到的瑕疵。他说要是我直接敲门问别人要晚饭或午饭,别人可能会给我一些我不喜欢吃的东西。我还得洗碗,因为这是一些家庭的规定,而且他们还有可能给我吃球芽甘蓝、肝或者其他我最讨厌吃的东西——我已经准备好放弃我走回布鲁明顿的计划了。

所以我告诉他我的爷爷奶奶姓库克,然后他给电话簿上所有姓库克的人一一打电话,直到找到了我的爷爷奶奶。爷爷奶奶过来把我接了回去,第二天就把我送回了布鲁明顿。他们觉得我太吵了,根本管不了我。

“你妈妈是怀孕了吧?”哈露问。

“不是。”我答。

“我觉得,呃,我的意思是,一般情况下孩子被送到爷爷奶奶家不就是因为这个吗?我说的是传统的习惯。”

妈妈并没有怀孕,而是精神崩溃了,但我并不打算告诉哈露。这个故事的美妙和实用之处在于它能分散人的注意力。所以我继续说:“我还没跟你讲最奇怪的部分呢。”哈露使劲拍着手。喝了酒以后的她像被逮捕的时候一样,变得娇羞迷人。

一个穿凯尔特人队球衣的男人走了过来,但是哈露挥手让他走开了,脸上带着一副“我比你更伤心”的表情。“我们正要讲这个故事最奇怪的部分呢。”她解释道。他在旁边转了几分钟,希望能听到那个奇怪的部分,但我的故事可不是讲给所有人听的,所以我一直等到他出去才开始继续讲。

“在那栋蓝色的小房子里,我说想上厕所,”我说,尽量把声音压低,凑近哈露,我们离得太近,我都能闻到她呼气时散发出的啤酒味,“穿浴袍的男人告诉我是右边第二个房间,但当时我只有五岁,我走错了,走到了一间卧室。卧室里有一个女人,她趴在床上,手和脚都被绑在了背后,是用长筒袜绑的。她的嘴里也塞着东西,好像是男人的袜子。”

“我开门的时候,她转过头看我。我不知道该做什么。我不知道该想什么。第六感告诉我事情明显不对劲。然后——”

有人推开百丽宫的门,进来后又把门关上了,屋里飘进来一阵凉风。

“她朝我眨眼。”我说。

一个男人径直朝哈露走过来,把手放在她的后颈上。他戴着一顶黑色针织无边帽,上面有一片加拿大枫叶,他的鼻子尖尖的,有一点点往左斜。他长得很好看,是冲浪运动员类型,但很低调。我上一次见他是在学校餐厅,那时候他正在躲哈露扔过去的方糖。“露丝,这是雷哲,”哈露说,“一提起他我就会变得很温柔。”

雷哲没认出我。“我记得你跟我说你要工作。”

“我记得你跟我说你要去图书馆。”

“我以为有什么紧急情况呢,紧急集合。”

“我以为你必须得为这次重大的考试努力学习呢。这可关系到你的未来呀。”

雷哲从旁边的位子上拿了一把椅子,直接拿起哈露的啤酒喝了起来。“你过会儿再谢我。”他说。

“闭嘴行不行?”哈露又说,“露丝玛丽最喜欢的超级英雄竟然是人猿泰山。”

“天哪,他可不是。”他脱口而出,“泰山没有超能力。他不是超级英雄。”

“我早就跟她说过了。”

这是真的。在哈露问我之前,我并没有最喜欢的超级英雄,我一时冲动才选了泰山,她的其他问题我也是一时冲动随便说的。但是她越质疑我的选择,我就对我的选择越坚定。我就是这样,别人越是反对我,我就越是坚持,不信可以问我爸爸。

现在她重新提起了这个话题,我觉得她真是个胆小鬼,一开始假装相信,而实际上却是在潜伏,静静地等后援。

但是人多力量也不一定大,至少在我家是这样。“这跟环境有关,”我说,“在一个世界里很普通的能力,在另一个世界里就是超能力,比如超人。”

雷哲不同意我拿超人举例子。“蝙蝠侠是我能接受的极限。”他说。他戴帽子的样子虽然很性感,但帽子下却是个榆木脑袋,我很庆幸我不是他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