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2 寻找米利亚姆(第2/6页)

“并不完全是,”这个女人回答道,“因为最终没有婚礼。这是我姨妈莉迪亚的衣物,她今年去世了,86岁。她是一位小学老师,一个老派的‘未婚阿姨’,人非常好。”女人继续说道,“她对时尚从不感兴趣,总是穿着朴素实用的衣服。几星期前,我去普利茅斯整理她的屋子,翻看衣橱后把她大部分的物品都捐给了慈善商店。然后我就上了阁楼,在那儿发现了这只箱子。我打开箱子的时候,整个人愣住了。我怎么也不会相信这些是她的东西。”

“你想说,它们太漂亮……性感了?”女人点点头。“那么说来,你的阿姨曾经订过婚?”

“不,可悲的是,她没有订过婚。”女人叹了一口气。“我知道她有一个遗憾,”她继续说道,“但是细节我已经记不清了,除了知道那个男人是个美国人。所以我立即给我妈妈打了电话——她今年83岁——她告诉我莉迪亚姨妈曾经爱上过一个名叫华特的美国大兵,她是1943年春天在托特尼斯的德里尔舞会上遇到他的。那时那个地方有许多美国大兵在斯拉伯顿海滩和托克罗斯为诺曼底登陆接受训练。”

“那么……他牺牲了吗?”

她摇摇头:“他活了下来。我的母亲说他是一个英俊的男人,为人也很好——她还记得他为她修过自行车,给她们姐妹带过糖果和尼龙长袜。他同莉迪亚经常见面,在回国之前,他再次来见了莉迪亚,告诉她‘安顿好了’之后就会立刻来接她,他原话就是这么说的。华特回了美国密歇根,他们有通信往来,在每一封信上,他都说他‘很快’就会来接走我的姨妈,但是……”

“他没有做到?”

“是的。就这样过了三年——那些互通消息的信件中有时会夹带他的照片以及他父母兄弟的照片,还有家养的小狗照片。但是在1948年,他写信过来说他结婚了。”

我挑出一件白色的绸缎胸衣:“所以在那期间,你的阿姨一直在收集这些衣服?”

“是的——为那个不可能有的蜜月作准备。母亲说,她和外婆之前一直劝她忘了华特——但是莉迪亚坚信他会回来。她的心都碎了,从此再也没有看上过任何人。”

“看到这些美丽的衣物,想到你的姨妈从未……在其中得到快乐,真是让人难过伤心。”显而易见她是多么满怀憧憬和希望地买下这些衣服。“我想,她在这上面花了很多钱——和所有的衣服优惠券吧。”

“肯定如此,”女人叹了一口气,“不管怎样——这些衣服不穿就被弃置至今,真是太遗憾了。我衷心希望有人能喜欢上它们。”

“我愿意把它们买下。”我说了一个价格,她对此很满意。我给她写了张支票,然后将衣物拿进了储衣间。这些衣物从未被穿过,所以我得把它们晾一晾,去除衣服上的些微霉味儿。我正在把它们一一挂上衣架的时候,门铃响了,一个男子的声音响起,要求安妮签名。

“是包裹,”我听到她大声喊道,“两个巨大的箱子——肯定就是舞会裙。啊,就是!”我走下楼梯的时候,她继续说道:“寄件人是……里克·迪亚兹——纽约。”

“他花了这么长时间。”我说着,安妮已经用剪刀打开了第一只箱子。她打开纸箱,把裙子一一取出,那些薄纱衬裙就像装了弹簧一样立即弹跳出来。“真漂亮,”安妮说道,“你看,这些衬裙多么密实——多么漂亮的颜色!”她拿起一条朱红色的裙子:“这条裙子浓烈似火——而这条靛蓝色的就像仲夏的夜空。菲比,这些裙子肯定很好卖。如果我是你,我会再多订购一些。”

我拿起一条橘红色的裙子,把它的折痕抖平。“像之前那样,我们挑出四件挂在墙上,两件放在橱窗中——红色那件和棕色那件。”安妮接着又打开第二个箱子,如预料中一样,是一箱子的包包。

“我猜对了,”我迅速浏览了一下这些东西,说道,“大多数都不是古董皮包——而且质量也有些差。首先那个路易·威登就是假的。”

“你怎么知道?”

“从它的衬里能看出来——真正的那款包是棕色的棉布衬里,而不是灰色,而且肩带底部的针脚也不对——本来应该是精确的5针。这个包我不想要。”我一边说着,一边把一个Saks(萨克斯)20世纪90年代中期的海军风肩带挎包拣出来。“这个黑色的Kenneth Cole(凯尼斯·柯尔)包包太破旧了,这上面的钉珠已经没了……所以不行,不行,不行——不行。”我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一个里面有Loehmann’s(洛曼)品牌折扣店标牌的爱马仕铂金包风格的包包。“我讨厌自己必须买下这些东西,”我说道,“但是为了让里克高兴,我又不得不这么做,否则我想要的那些漂亮衣服就泡汤了。”

“这个包不错,”安妮说道,挑出一个20世纪40年代的Gladstone(格莱斯顿)皮包,“保存得也不错呢!”

我检查了一遍。“有点儿磨损,但是可以打蜡抛光……啊——我喜欢这个包。”我翻出一个白色的鸵鸟皮晚宴包。“优雅大方,我也许可以自留。”我拿起包夹在胳膊下,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好吧,现在先把这些都放进储藏室吧。”

“那件黄色的蛋糕裙怎么办?”安妮把新的舞会裙挂上衣架时问道。“那条裙子还在预留区——凯蒂发生什么事了吗?”

“我已经两星期没有看到她了。”

“舞会是什么时候?”

“10天后,所以还有时间……”

但是一个星期过去后,凯蒂依然没有来店里或是打电话过来。转眼到了周三,舞会临近了,我想我应该主动联系她了。当我把一只大南瓜挂进橱窗里的时候——我对万圣节唯一的让步——我才意识到我根本没有她的电话号码,连她姓什么也不知道。我给她打工的卡斯特卡特便利店的答录机留了言,问他们是否能代我给她打个电话,但是直到周五我也没有收到任何消息。于是午饭过后,我又把这条裙子挂回了墙上,和另外三条橘红色、紫色、翠绿色的裙子排在一起——那条靛蓝色的裙子已经被买走了。

我一边拍打着裙子的下摆,一边在想凯蒂是否买到了另一条她同样喜欢但是价格更便宜的裙子,或者是她不去舞会了。然后我想起了罗克珊会穿的那条裙子——那是《Vogue》上展示的Christian Lacroix这季的“花窗玻璃”晚礼服,价值3 600英镑。

“令人吃惊的一笔巨款啊!”我们坐在厨房里时,我对迈尔斯说道。前一天,他已经买下了这件晚礼服。这天是他第一次来我家做客。我准备了一些牛排,他带来了一瓶美味的Chante le Merle。我喝了两杯,感觉浑身放松了下来。“3 600英镑?”我怀疑地又重复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