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节(第3/3页)

“假如听说町枝不幸福,我姐姐会吓一跳的。”

“我吓唬吓唬她怎么样?……”

“唔。”

学生噗哧地笑了,仿佛要避开对方的话头。

“打那以后,我也没见过姐姐。你最好还是让她觉得有的人天生就是幸福。”

银平认清了,这个叫水木的学生也是向往町枝的。同时他预感到即使叫水野的学生病愈,他同町枝的爱也是会破裂的。

银平离开栏杆,悄悄地靠近町枝的背后。棉布连衣裙似乎厚了些。银平神不知鬼不觉地把钥匙形状的萤笼铁丝挂在町枝的腰带上。町枝没有察觉。银平一直走到桥的尽头,停住脚步,回头望了望挂在町枝腰间的微微发亮的萤笼。

少女不觉间发现腰带上挂着萤笼,她会怎么样呢?银平很想折回到桥中央混在人群里打听一下。这又不是用剃刀去割少女腰身的罪犯,本来是没什么可怕的。可是他的脚却从桥上向后移动。由于这个少女的关系,现在银平发现自己的感情非常脆弱。也许不是发现,而是重见了感情脆弱的自己。他赞同自己这种辩护,无精打采地朝着与桥相反的银杏街树林立的坡道走去。

“啊,大萤火虫。”

银平仰望星空,心想萤火虫,一点儿也不觉得奇怪。反倒是满怀激动的心情,再次脱口说了声:

“是大萤火虫。”

开始听见雨点打在银杏树叶上的声音。雨滴非常大,非常稀疏。雨声像是一半化成水落下的雹子声,又像是从房檐落下的雨滴声。是不可能下到平地上的雨,是落在某个高原的阔叶树上,在野营之夜也清晰可闻的雨。尽管在高原上,当作夜露的降落声则是过密了。银平不记得曾登过高山,也不曾记得在高原上野营过,从哪儿来的幻听呢?当然,那是来自母亲老家的湖边吧。

“那个村庄算不上是高原。这种雨声,现在才第一次听到。”

“不,这种雨声确实是在什么时候听见过。也许是在深山老林里——欲止的雨声。积存在树叶上的雨滴声,比从天上降下的雨声更多更密。”

“弥生,被这种雨淋湿,可冷啦。”

“唔,町枝这个少女的情人,也许是到高原去野营,被这种雨打湿才生病的。由于那个叫水野的学生的诅咒,才在这银杏街树上听到雨妖的声音。”

银平自问自答。听见根本没有降落的雨声,任凭想象自由驰骋。

今天在桥上,银平可以了解到那少女的名字。倘使昨天,町枝或银平中一个人故去了,结果银平也就无从知道她的名字了。光是了解到町枝这个名字,也算是了不起的缘分了。于是,银平为什么要远离町枝所在的桥,去攀登明知町枝不在的坡道呢。前往捕萤会的护城河途中,银平曾不由自主地两次来到这条坡道上。见到町枝之后,他觉得町枝一定会走这条坡道的。留在桥上的少女,她的幻影正从这些银杏街村下移动着。她拎着萤笼去探望病中的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