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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晚上她会再次生气。他动摇了她真正的雄心大志。他和美国小姐的盛典打乱了她的计划。她继续干,他不能阻止,也没有试一下。她说过的话中哪一点与她现在遭的罪有关?每个人都知道使她崩溃的那件事就足够了,所以她说过什么也不会对任何事情有影响。她第一次进医院时,他只是倾听和点头,惊奇地听到她这么愤怒地谈起那次冒险经历,当时他以为她一定是高兴得不得了。他有时纳闷,也许是1949年而不是1968年发生的事情把她弄成这个样子。“在整个高中阶段,人们常对我说,‘你应该是美国小姐。’我认为很可笑。我凭什么成为美国小姐?毕业后那年夏天我当上杂货店的售货员,人们来到我的收银机前对我说,‘你应该是美国小姐。’我受不了。当人们说我应该做我看起来该去做的事的时候,我无法忍受。但是,当我接到联合县盛典的电话被邀请去参加那次茶会,我怎么办?我只是个孩子。我想这是我赚点小钱的办法,父亲也不必那么拼命干活,所以我填好申请表格就去了。等其他女孩走开后,那女人搂着我对周围所有人说道,‘我想告诉你们,这个下午大家是和下一届美国小姐一块度过的。’我在想:‘这一切是多么的愚蠢。人们为什么要对我不停地讲这些?我不想这样干。’但我获得联合县小姐称号,人们已经对我讲,‘我们将与你在大西洋城再见。’——那些内行说我会赢得比赛,我又怎么能退出?我不能。《伊丽莎白杂志》封面全是关于我赢得联合县小姐桂冠的事。我感到羞愧。我确实那样。我原以为不管怎样也能保守秘密,只是赢得那笔钱。我真是个孩子!至少我肯定不能获得新泽西小姐,这我很清楚。我环顾四周,漂亮女孩比比皆是,她们懂得该怎么做,而我却一无所知。她们知道怎样用卷发器,怎样贴假眉毛,我直到参加新泽西小姐选美那年的半途中才会卷好头发。我想,‘天啦,看她们的化妆,’她们有漂亮的行头,我只有一件舞会服和借来的衣物,所以我知道根本不可能赢。我这么内向,这么粗鲁,但我却又赢了。然后,他们辅导我怎样坐、怎样站、甚至怎么倾听——他们送我到一家模特公司去学怎样走路。他们不喜欢我走路的样子。我才不关心怎样走——我能走!我走得很好,所以成了新泽西小姐,不是吗?如果我还走得不够好,成不了美国小姐,就让它见鬼去!但你得慢慢来。不!我要像以前那样走!手别摆动太大,别生硬地放在两侧。这一行的那些小技巧使我很紧张,简直迈不开步!别用后跟着地,要用脚掌——这些是我所经历的。如果我能退出这事就好了!我怎么能退出?别来烦我!你们大家都别打搅我!我一开始就不想干。你明白为什么要和你结婚吗?你现在知道吗?那年以后,我极力想要点平常的东西!多么希望这事没有发生!根本没有!他们将你抬得很高,我并没有要求这样做,然后他们又飞快地拆掉台子,使你不知所措!而我对此从没有什么要求!我与其他那些女孩一点也合不来,我恨她们,她们也恨我。那些有着长腿的高个女孩!没有一个聪明,她们都好得不得了!我是个用功学音乐的学生!我所要的是不被打搅,不想要那该死的桂冠顶在头上胡乱地闪来闪去!我一点也不想要那东西!从来不想!”

每次这样的来访后开车回家时,他想起她以前的样子,心里好受多了。在他的记忆里,她丝毫不像她在没完没了的责骂中把自己说成的那个样子。在1949年通向美国小姐选美大典的那一周里,她每晚都从丹尼斯饭店往纽瓦克打电话,告诉他那一天她作为美国小姐的参赛者又发生了什么事,从她语气中听到的是她对自己满意极了。他以前从未听她那样讲话——几乎让人害怕,是她对自己的处境、自己的身份、自己的工作的不加掩饰的狂喜。生活突然令人兴高采烈,而且让多恩·德威尔独自享受。这突如其来的过度疯狂甚至使他担心,如果这一周过去了她是否还能再满足与塞莫尔·利沃夫的关系。假设她赢了,他有什么机会去对付所有那些盼望娶美国小姐的男人?演员们将追求她,百万富翁也不会放过她,他们会向她扑过去——在她面前展开的新生活将吸引一大群强有力的新求婚者,最后把他撇到一边。然而,作为当前的求婚者,他还是一想到多恩可能的成功就着迷,可能性越大,他就越激动和担心。

他们在长途电话上一谈就是一小时——她激动得睡不着,尽管她从早饭后就一直在忙。那还是和女伴一起在餐厅吃的,就她们两人坐在一桌,女伴是一位当地的大个子妇女,头戴小礼帽,多恩衣服上别着新泽西小姐的饰带,戴着非常名贵的小山羊皮白手套,是纽瓦克女士皮件公司赠送的。瑞典佬正在那里开始他的训练,为接管企业做准备。所有女孩都戴同一样式的小山羊皮白手套,四颗扣长,盖住手腕。只有多恩免费得到她的手套,还有另一副——礼服长度的,黑色,是纽瓦克女士皮件公司正式的、十六扣的小山羊皮手套(萨克斯的一笔小财富),剪裁工艺与意大利或法国专家不相上下——除此之外,还有一副手套,拉到肘关节上面,与她礼服相配。瑞典佬向她要了一段与她礼服一样的布料,由做布手套的朋友帮纽瓦克女士皮件公司为多恩订做的。每天三次坐在头戴小礼帽的女伴对面,这些姑娘有漂亮的发型、穿着整洁美丽的服装和四扣的手套,费力地进餐,至少每道菜之间餐厅里有些人会请求签名,他们上前观看和介绍自己来自何方。由于多恩是新泽西小姐,而那饭店的客人是新泽西来的,所以她现在是最受欢迎的,她不得不对每个人都说句动听的话,微笑、签名、然后再尽量吃点东西。“这是你不得不做的事情,”她在电话上告诉他,“这就是他们免费提供房间的原因。”

当她到达火车站时,他们将她接上一辆小纳西漫游者敞篷汽车,上面印着她的姓名和州名,她的女伴也在车上。多恩的女伴是本地房地产商的妻子,不管多恩到哪里她都跟在身边——车上车下都在一块。“她不会离开我的左右,塞莫尔,这段时间你除了裁判看不到一个男人。你甚至不能和家人谈话。有几个人的男朋友在这里,有的还是未婚夫。但有什么用?女孩们不准见他们。我很难读完规章手册。‘除非有女伴在场,男性成员不得与选手交谈,选手任何时候都不得进入鸡尾酒会或享用含酒精饮料。其他规则包括不许衬垫——’”瑞典佬笑了起来。“喔—喔。”“让我讲完,塞莫尔——没完没了。‘任何人不得采访选手,除非有女主人在场维护她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