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第4/7页)

法国人也被抛开了,他们不旅行,也受不了拉斯维加斯轮盘上那个多余的00格。

德国人和意大利人则是讨好的对象。德国战后的经济腾飞造就了许多百万富翁,而且他们热爱旅行,热爱赌博,也热爱赌城的女人。自命不凡的拉斯维加斯风格有某种东西吸引着日耳曼人的灵魂,会勾起他们关于十月狂欢节甚至是诸神的黄昏的回忆。德国人也是个性很好的赌徒,比大部分人更有技巧。

意大利百万富翁在赌城很受欢迎。他们喝得醉醺醺的,毫无顾忌地赌博,让赌场里的半职业妓女留他们在城里过上自杀式的六七天。他们似乎有无穷无尽的金钱,还不用付收入税。本应流入罗马公共机构的钱都流向了开着空调的赌城收益箱。赌城的姑娘也爱极了意大利富翁们,他们送礼慷慨大方,而且在那六七天里,他们会带着赌桌上的满不在乎坠入爱河。

墨西哥和南美洲的赌徒则更受欢迎。没人知道南美洲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会有专机被派到那边把潘帕斯草原的百万富翁们接到拉斯维加斯。对这些进港的绅士们,一切都是免费的。他们带着自己的妻子和女朋友,他们青春期的儿子们急迫地想要成为赌徒。他们会把无数的金钱撒到百家乐桌上。这些客人是拉斯维加斯姑娘们的最爱。他们没有意大利人那么真诚,根据一些消息,也许做爱技巧也没那么出色,但绝对拥有更大的胃口。曾有一次,卡里在格罗内维特的办公室里,赌场经理进来报告一个特殊的问题。一位南美赌客,非常重要的玩家,刚刚要求送八个姑娘到他套房去,金发、红发都行,但不要黑头发的,都不能低过他五尺六寸的身高。格罗内维特冷静地听完这个要求。“他今天何时需要这一奇迹发生?”格罗内维特问道。

“大概五点,”赌场经理说,“他想带她们去吃晚餐,然后跟她们共度一晚。”

格罗内维特一点也没笑:“要花多少钱?”

“大概三千块,”赌场经理说,“姑娘们知道她们会从这人身上得到轮盘赌和百家乐的钱。”

“好,免费帮他安排,”格罗内维特说,“告诉那些姑娘,尽量长时间把他留在酒店里,我可不想他把钱输到大道上别的地方。”

赌场经理正准备离开,格罗内维特问:“该死的,他要八个女人干吗?”

赌场经理耸了耸肩:“我问了他同样的问题,他说他还有儿子跟他一起。”

格罗内维特在整个对话中第一次微笑起来。“这才是我说过的真正的父辈的骄傲。”他说。赌场经理离开房间后,他摇着头对卡里说:“记住,他们在他们拉屎和操的地方赌博。等父亲死了,儿子会继续回到这里,三千块,他会有一个永生难忘的夜晚,除非他们的国家有场革命,否则他对香格里拉酒店就价值百万。”

但每个赌场老板都觊觎的头奖、冠军、无价之宝则是日本人。他们是惊心动魄的赌徒,总是成群结队来赌城。某个行业的最高阶层会一起来到此地,赌掉不用交税的美钞。他们待四天输掉的常常会超过一百万。卡里为香格里拉和格罗内维特诱捕到了最高的日本头奖。

卡里跟赌城大道上一家酒店里一位在东方滑稽剧团跳舞的姑娘保持着一种看电影然后上床的友好关系。那姑娘叫黛西,她的日文名字发音很难。她只有二十岁左右,已经在赌城待了将近五年。她是个极好的舞者,像贝壳里的珍珠一样可爱,但她正在考虑做手术把眼睛弄得更西方化,胸部也隆成吃玉米长大的美国妞那样。卡里非常震惊,告诉她这样会毁掉她的吸引力。他装作从她蓓蕾般的小胸脯上获得了比实际更大的快乐,黛西最终听从了他的建议。

他们变成了好朋友,她甚至会在他留下来过夜时在床上教他说日语。早晨,她为他煮汤当早饭。卡里抗议时,她告诉他,在日本,人人都喝汤当早餐,她煮的早餐汤可是自己在东京郊外的村子里最美味的。卡里很震惊地发现,那汤味道很好,口味也重,在一夜令人疲惫的饮酒和做爱后会让胃很舒服。

黛西提醒他日本最有钱的商业大亨之一正计划拜访拉斯维加斯。黛西的家人会用航空件寄日本报纸给她,她思乡病很重,所以特别享受阅读来自日本的消息。她告诉卡里,一个东京大亨,一位F先生,他在接受采访时宣布自己将会去美国建立他电视机制造生意的国外分支。黛西说F先生在日本是个有名的疯狂赌徒,一定会来赌城。她还说F先生是位技巧很好的钢琴家,曾去欧洲学习过,如果不是他父亲命令儿子接管家族企业的话,他一定会成为一名职业音乐家。

那天,卡里让黛西去了他在香格里拉的办公室,口述了一封信,让她用宾馆信纸誊写下来。在黛西的建议下,他构思了一封注意到了日本那种微妙的客套且不会冒犯F先生的信。

在信中,他邀请F先生作为酒店深受尊敬的客人随时入住香格里拉,随他心意想待多久都行。他还邀请F先生带他的客人们一起来,他所有的随行人员,甚至包括他在美国的生意伙伴。黛西用非常巧妙的言辞让F先生知道,这一切他不用花一分钱,甚至连剧场表演都是免费的。卡里现在还不能全权使用“铅笔”,所以在寄出这封信前,他得到了格罗内维特的首肯。卡里本有些担心格罗内维特会自己签发那封信,但那并未发生。所以现在,如果这些日本人来了,那就算是卡里的顾客。他将会是他们的“东道主”。

过了三周他才收到答复,在那期间,卡里花了更多时间跟着黛西学习。他学会了在跟日本客人讲话时必须一直保持微笑,他的语调和手势都得体现出最高的礼节。她告诉他,如果从一个日本男人说话中听到一种轻微的嘶声,那便是愤怒的标志,是一个危险的信号,就像蛇的悉悉作响。卡里记得二战电影中日本反面角色讲话中的嘶声,那时他还以为只是演员的表现方式不同呢。

这封信的答复是通过F先生的海外公司洛杉矶分支打电话过来的。不知香格里拉酒店能否准备两间套房,分别给日本环球销售公司总裁F先生和他的行政副总裁N先生?另外还要十间房间给F先生的陪同人员?按照卡里的特别要求,电话转到了他这里,他回答好的。然后,他满怀喜悦地打电话给黛西,告诉她自己会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带她去购物。他告诉她,他会给F先生十间套房,好让他所有的随行人员都住得舒服。她告诉他不能这么做,如果队里其他人跟他住得一样好,那会让F先生丢脸的。卡里要求黛西当天飞去洛杉矶买F先生能在套间里穿的和服。她告诉他,这同样会冒犯F先生,他很骄傲自己西方化了。当然,在自己家中,他肯定是穿着舒适的日本传统服装。卡里不顾一切地考虑方方面面,好找出点优势,于是建议黛西见见F先生,也许当他的翻译和晚餐陪伴。黛西大笑起来,说那将是F先生最不想要的。有个西化的日本姑娘在外国观察他,肯定会让他极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