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第2/4页)

安提娜面无表情,她碧绿的双眸也黯淡了下来。克罗斯第一次觉得她不可能是在演戏。她的脸变得苍白一片,哪个演员也演不出这一点。她低低地问了克罗斯一句:“你真的相信我会杀了我的孩子?”

“博兹说这是你告诉他的。”克罗斯说。

“我确实是这么跟他说的。”安提娜说,“现在,我再问你一遍。你真相信我会杀了我的孩子吗?”

没有比谴责美丽的女人更糟糕的事情了。克罗斯知道,如果他说真话,就会永远失去她。突然,他把她轻轻搂进了臂弯。

“你太美了,像你这么美的人,不可能做出那种事。”男人对美的永恒崇拜否定了一切证据。“不会的,”他说,“我相信你不会的。”

她退后一步挣开了他。“哪怕我对博兹的死负有责任,你也相信我吗?”

“你没有责任,”克罗斯说,“他是自杀的。”

安提娜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他拉过她的双手。“你会相信我杀了博兹吗?”他问道。

这时,安提娜笑了。女演员终于知道这场戏该怎么演了。“那你相信我会杀了自己的孩子吗?”

两个人都笑了起来。他们互相证实了对方的清白。她挽过他的手说:“现在呢,我给你做饭,然后我们上床。”她牵着他来到了厨房。

这样的戏码她演过多少次了,克罗斯嫉妒地想。美丽的女王像普通女人那样尽家庭主妇的职责。他看着她做饭,她并没系围裙,技艺娴熟得不可思议。她可以一边跟他聊天,一边切菜、热锅、摆桌子。她递过来一瓶葡萄酒让他打开,挽着他的手,轻拂他的身体。不过半个小时,一桌晚餐就已经准备好了,她看到他的眼光里满是感叹。

她说:“我最早那些角色里有一个是厨师,所以我去上了培训班,把每样事情都搞明白。当时有个影评家说:‘要是安提娜的演技跟厨技一样好的话,就是大明星了。’”

他们在厨房的拐角处用餐,这样可以看见翻滚的海浪。食物非常美味,小块牛肉配蔬菜,一盘苦苣沙拉、一碟奶酪、温热的面包像鸽子一样圆滚滚的。此外,还准备了浓缩咖啡和柠檬蛋挞。

“你真应该做个厨师。”克罗斯说,“我表叔文森特开了几家餐馆,他肯定随时都愿意雇你当厨师。”

“我可什么都能做呢。”安提娜假装自夸。

晚餐时,她会不经意地触碰他,这种触碰很性感,仿佛她是在他的肉体中寻找某种精神的印记。每次触碰都让克罗斯感到一阵对她身体的渴望。吃到最后他已经是食不甘味了。终于,他们用完餐,安提娜牵着他的手,带他离开了厨房,上了两级楼梯,来到她的卧室。她动作优雅,几乎带着羞涩,似乎脸上也泛起了潮红,仿佛她是急不可耐的新娘。克罗斯不禁为她的演技叫绝。

卧室很大,在房子的最顶层,有个小凉台,临着海洋。墙壁上画了画,怪诞而艳丽,好像把整个房间都照亮了。

他们站在凉台上,看着房间里的黄色灯光影影绰绰地映照着沙滩。马里布其他的房子里也闪耀着如豆灯光。小鸟在浪波之间飞来飞去,仿佛在玩不要被海水沾湿的游戏。

安提娜的手搭上克罗斯的肩膀,环上他的身体。另一只手则捧着他的头,让他的唇迎向自己的唇。他们拥吻良久,任温暖的海风吹拂着他们。然后安提娜带他回到了卧室。

她很快就脱去了衣服,绿色的上衣和裤子从她的身上滑落。她和他想象中的一样美丽,白色的身体在月夜中发亮,双乳挺拔看起来像是棉花糖,上面有两颗覆盆子形状的乳头。她一动不动站着,雾蒙蒙的海风勾勒出她修长的双腿,臀部的曲线和金色的耻毛。

克罗斯伸出手去触摸她的身体。她的肉体如同天鹅绒般细腻,她的唇满是花草的芬芳。爱抚她的感觉是如此美妙,他无法进行下一个步骤。安提娜帮他脱下衣服。她动作轻柔,双手也探索着他的身体。然后,她一边吻他,一边揽住他的身体,和他一起躺倒在床上。

克罗斯不知道、也没想过做爱会有这样的激情。他如此急不可耐,安提娜抚摸着他的脸庞,让他柔和下来。哪怕高潮过去,他还是搂着她的身体不愿放手。他们纠缠着、厮磨着,然后再次开始。这一次她更加热情,仿佛是一场激烈的争斗,仿佛是某种宣誓。终于,他们沉沉睡去,相拥而眠。

太阳刚刚从天际线上升起的时候,克罗斯便醒了。他感到头阵阵作痛,这还是有生以来的第一次。他光着身子来到凉台,拣了一张竹椅坐下。他望着太阳渐渐跃升于海面,金光万缕。

她是个危险的女人。她杀了自己的孩子,埋在沙漠里。她在床上是那么娴熟。他觉得她有可能是他的终结,决定以后不要再见她了。

这时他察觉到她的胳膊环上了他。他扭过脸去吻她。她穿着一件白色的绒质浴袍,头发束了起来。头发上的夹子熠熠生辉,仿佛金色皇冠上的珠宝。“洗个澡吧,我给你做早餐,然后你再走。”她说。

她带着他来到双人浴室。这里有两个水槽,两个大理石的洗手台,两个浴缸,还有两个淋浴间。男人的清洁工具,剃刀、剃须泡沫、爽肤水、牙刷、梳子,这里都齐全。

他沐浴完,又来到了凉台上。安提娜为他端过来牛角面包、咖啡,还有橙汁,放在了桌子上。“我还可以给你做点儿培根和鸡蛋。”她说。

“不麻烦了。”克罗斯说。

“我还能再见到你吗?”安提娜问道。

“拉斯维加斯那边有很多事在等着我,”克罗斯说,“下周我会给你打电话的。”

安提娜若有所思地打量着他。“这是说‘再见’,是吗?”她问道,“昨天晚上我真的非常快活。”

克罗斯耸了耸肩。“你已经履行义务了。”他说。

她咧嘴一笑,温和地说:“而且热情似火,不是吗?一点都不勉强。”

克罗斯笑了。“没错。”他说。

她好像窥探到了他内心的想法。昨天晚上他们用谎言相互欺骗,而今天早上这个谎言已经失效了。她好像明白了,她太过美丽,让他难于信任;她承认的罪行让他感觉到了危险。她陷入了沉思,一言不发地吃饭。然后,她对他说:“我知道你很忙,不过我想给你看点儿东西。你搭下午的飞机走行吗?这件事情很重要,我想带你去一个地方。”

和她共度最后一段时间,这样的事情克罗斯无法拒绝。所以他说了“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