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尘封的记忆(3)(第2/2页)

说不定对他们接下来给刘美巧的治疗谈话会有帮助呢。

“山医生,”萧潇在这时候插话,面上表情神秘兮兮的,“您说您之前跟刘美巧母女接触过,大概了解一些情况,可您知道她们母女俩为啥会成如今油盐不进的样子吗?”

没等山诣青回,一旁的耿迟瞥一眼她,挑挑眉峰,“你知道?”

萧潇点头,“对啊。”

“说说看。”耿迟手肘搭在桌面上,撑着下巴歪着脑袋看她。

萧潇看了眼仍旧在看手里检查结果的山诣青,见他也没反对的意思,开口道,“我今天中午跟蔡姐一起吃的饭,她跟我说的哈。”

蔡姐全名蔡佳,今年四十多岁,是医院里的老护士了。

“这个刘美巧不是寻城人嘛,蔡姐没嫁来南城的时候也是在寻城长大的,而且好巧不巧,跟这个刘美巧她们家住的还挺近。”

“刘美巧她父母结婚的时候蔡姐好像读高二,刚结婚的时候刘母和刘父好像过的还挺好的,后来蔡姐出来读大学的那年,刘母怀了刘美巧,他们都还挺期待小孩出生的,谁知道……”

孩子生下来就患有先天性心脏病。

“查出来孩子生病之后,刘父就忽然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天天打老婆摔东西,有时候半夜都能听见她妈哭着喊‘别打了别打了’的声音,刚开始还有人报警,警察调停离婚都不管用,也不知道为啥刘母就是不离婚,后来发现一而再再而三的,最后也没人管了。”

萧潇从小是在糖罐里长大的,从来没有碰见过这种人。

只能想,他们满心期盼的小孩,本该给他们夫妻带来无限希望和快乐的。可这样一个意外的结果,把他们对孩子的所有期待,变成了再也抓不住的梦境。刚刚建立起来的家,就要面临经济和感情的双重打击。

人精神可能就真的容易崩溃吧。

她摇摇头打了个寒颤,“你们说我们医院的心胸外科在国内首屈一指,每年接多少先心病患儿啊,寻城离我们这里高铁只要五个多小时,而我们接过的病人多少都是乘着火车几天几夜过来求医的,可你们知道蔡姐给我说这刘母和刘父做的啥决定吗?”

“什么?”耿迟下意识问。

“刘母本来有份工作,辞职了,专门在家看着刘美巧,刘父继续打工养着他们。他们都没有想要把孩子送医院治疗的意思。”

“最可怕的是,刘母她自己走上了极端,她断了和所有亲朋好友联络的方式,把她和刘美巧关在家里几乎不出门。”这相当于断了刘美巧所有未来可能走向社会的路。

耿迟听完,浑身也有点起鸡皮疙瘩。

“怪不得…”耿迟唏嘘不已,“我就说跟她们说话的时候,真的,感觉她们眼里的世界小的令人窒息。”

二十七岁。本是一个早已独立的年纪。

可二十多年囚禁一样的生活,让刘美巧成了一个没有生命的布娃娃。

刘母任由悲观的心魔控制了自己。

她认为自己殚精竭虑照顾女儿,但潜意识里其实知道,自己是在让女儿等死。

可随着女儿逐渐长大,缺氧的症状越来越明显,刘美巧在家已经无法下床自理了,她这才愿意求医问药。*

从出生开始,跟社会脱节整整二十七年。

简直难以想象。

“哎,”萧潇眨巴着眼,“我是当了护士之后才真的发现,世界有时候真的挺不公平的。”

她扁扁嘴巴,“这么一想的话,好像也不能全怪刘母人这么偏激了。”

山诣青闻言,却不置可否。

他想到那天晚上应如是给他说的那句话。

这世界确实不公,但刘母走上的这一条路并不是唯一可走的路。

这世界对他的阿如,不公的何止一星半点儿,她如今成为的人,又如何说呢?

……

山诣青把手里的检查结果放到桌上,看耿迟,“我让你有机会问一下刘父的电话联系方式,问到了吗?”

其实山诣青没报什么希望能拿到,但意外看到耿迟点了点头,“刘母给我了,我怕我一个男生给打电话人不愿接直接挂了,就让潇潇给刘父打的电话。”

山诣青闻言看萧潇,“结果呢?明天来吗?”

萧潇点头,“来。”

“他说他工作的地方就在南城,所以能来。”

“几点?”

“可能要中午了吧,大概一两点左右。”

山诣青点点头,“行,那你们先去忙,耿迟半个小时后叫王冰他们来趟办公室,说一下手术的事,跟刘美巧的术前谈话就等明天她爸爸来了一起吧。”

两人闻言一同起身,只是萧潇往外走了两步后,忽然像是想起来什么,回头看着山诣青道,“对了山医生……”

山诣青闻声抬头看她。

“蔡姐还跟我说,”萧潇迟疑了一下,看着山诣青道,“刘父他好像有点那什么…暴力倾向,十几还是二十年前因为虐待儿童被逮进去过,那个小女孩伤的好像还挺严重,差点儿半身瘫痪,我下午打电话的时候…”她没注意到山诣青在听到她这句话时,忽然僵住的神色,抖了抖肩膀,“都怕他忽然从电话里蹦出来揍我一顿,所以你们明天跟他谈话可一定要小心啊。”

萧潇又补充,“不过蔡姐也说他从监狱出来后,好了许多,离开寻城直接出来打工了,回去的时间很少,就隔段时间往家里寄一些钱。可我觉得…还是小心一点比较好吧。”

有暴力倾向的人,谁知道下一秒能做出来什么事呢。

萧潇说完,看着一眨不眨隔着镜片盯着她看的山诣青,“山医生?”

她朝他晃了晃手,“您听见我刚刚说的话了吗?”

山诣青喉结动了动,半晌,他攥紧止不住轻颤的手,

哑着嗓子“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