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号牌女祭司(第2/2页)

“那你需要什么,我的猎鹰?”

“你讲的是个阳性故事。我从前在一些修道院早就听过了。这个故事的阴性部分呢?你想不想告诉我,在你的角色分工中,或是在修道院或随便谁的角色分工中,女人的位置在哪里?难道你把女人都给忘了?还是在你的角色分工中只有男人?我想知道我的母亲是谁,我的妹妹们都是谁,我的女儿将会是谁。”

“这些我没法告诉你。你会从一个人那儿得到这些问题的答案,那个人是‘第三只鞋’。”

“‘第三只鞋’是什么意思?”

“一个具有两种性别的女人。”

“你是什么意思?”错愕的中尉问道。

“男人只拥有一种性。女人拥有两种。要当心‘第三只鞋’啊!”

刹那间,小奥普伊奇再次感觉到饥饿在他心脏里面造成的不适,这饥饿犹如刺痛一样无声无息地存留在灵魂深处。在那座花园里,他感到周围缭绕着香气,仿佛置身于一座教堂。他用人们研读书信的方式,开始研读和领会那些芳香的寓意。他由那些芳香引导,穿过地下的植物,沿着那些芳香的路径一路前行。百合为他绽放,如同一种未曾被欲望玷污的纯净思想,如同永恒的生命,如同梦境里的哺乳,如同一头毛驴的性器,如同成年人够不到的衣服而年轻人却够得到的毛巾。白玫瑰散发出色雷斯的气息,宛如获原罪前的夏娃,宛如穆罕默德的汗,宛如人类的灵魂和维纳斯那缺乏动物欲望的血液,但是当那血液将玫瑰染红时,它会散发出激情的气息,犯罪之后夏娃的气息,魔鬼诅咒和上帝祝福的气息;与此同时,五叶瓣的玫瑰用战神才具有的致命威力抽打着他。柏树好似爱情女神的圣树,发出飒飒之声;它散发着天堂和圣山的气息,火焰的气息,宙斯权杖和爱神之箭的气息,香火的气息,而它的根散发着银的气息、金的气息和青铜的气息。麦子散发着基督肉身的气息,大地母亲的气息,石榴树和地下世界的气息;而且它还对盐和酒的气息作出呼应。棕榈树用胜利超越死亡,让运动具有力量;向日葵注视着他,而非注视着太阳;老妇人身后那棵智慧之树将它的五种果实像五种感官一样奉献给他,而他自己背后那棵生命之树则用同样数目的小小火焰替代了十二片叶子,那些火焰转瞬之间就跟天上的星座、他内心的疼痛联结在了一起。

随后,他看到女祭司又一次开始翻她床上的纸牌了:首先出来的是魔术师,接着是教皇,然后是权杖二、星币一、圣杯一和节制。

“这些牌都是为百合翻的。”她说道,然后又翻开其他的牌。愚人为白玫瑰在床上翻了过来,魔术师、教皇和星币王后为红玫瑰翻了过来。为五叶瓣玫瑰翻过来的是死神,为棕榈树翻过来的牌是女祭司本人。为柏树和小麦,她翻开的是女皇那张牌;为向日葵,翻开的是权杖王后和太阳;为爱情之树和智慧之树,女祭司翻开的牌是恋人和战车。

“这是否意味着这些植物已经开始讲纸牌的语言呢,那些放在你那座遭过劫掠的房子地基中的纸牌?”中尉问。

“不是。迄至今日,这些纸牌讲这些植物的语言已经长达数千年,人类的命运就镌刻在这些植物上面。‘第三只鞋’就是那个不会踩踏这些植物的人。”

黎明时分,索福洛尼耶·奥普伊奇中尉离开了那座花园,当时他感觉自己俨然处在悬崖边缘。一只叫声嘶哑的乌鸦从头顶上方掠过,它的两只黑色翅膀掀动着风。他蓦地感到自己的孤独翻倍了。接着,这孤独开始生长,仅仅停顿了一秒钟,就回到了数字二。有人像过乡村生活一样暂居于他的孤独里。他断定,对一个孤独之人而言,遇到这种情况绝对算是幸运。


  1. ✑色雷斯,巴尔干半岛东南部、爱琴海至多瑙河之间的地区。​
  2. ✑圣山,即阿陀斯山(Mount Athos),著名的宗教圣地,位于希腊东北部,有20座修道院;此处是修道士的聚居地,严禁女性和雌性动物进入。​​​​​​​​​​
  3. ✑权杖二、星币一、圣杯一以及下面提到的星币王后、权杖王后,均属塔罗牌的副牌“小阿卡纳牌”。小阿卡纳牌共有56张,分权杖、星币、宝剑、圣杯四组,每组14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