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第2/3页)

墨染流看着她从头到脚羞得通红,心情突然大好,倚着车厢,挑一下唇角,“那在哪儿?”

“哪也不在。”雯萝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衣裙,抱怨道,“初见你时,你不这样啊。”

“我怎么样?”

“你霁月清风一派不好女色的模样。”

“谁说我不好女色,”墨染流轻笑,“那是我没碰见你。”伸手又把她扯进怀里,眸光里溢满溺死人的深情,“阿萝,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与你已隔了好几年。”

面对压下来的唇,雯萝也没法再躲避,无奈道,“你不仅擅长墨家技艺,更擅长说情话。”

墨染流缩紧手臂,把人搂得更紧,低笑,“我只说与你听。”

犊车并没有驶向王宫,而是径直驶向城外。

雯萝从他怀中钻出,疑惑地撩开窗帘,“这是去哪儿?”

“给你过生辰。”

“过生辰,去城外?”

犊车在河边停了下来,墨染流率先下车,伸手搂住雯萝腰肢,把她抱下。

河中泊着一只小船,这里离城门不远,扭头就能望见。

雯萝随他上了船,船板上放了一个木制的矮箱,里面是一口平底的锅,底下放的碳,有一个烟道接着铁管,把烟气送到船外。这是最近毛国很流行吃的煎肉。也是雯萝想出来的铁板烧替代品,跟火锅店面对面开着,生意火爆。

一个宫人见他们进来,开始拿出盘子煎肉。

雯萝和墨染流分别在案几两旁坐下。不大一会儿,宫人就将煎好的肉和菜蘑菇之类的东西送上。

船舱的遮挡是木头雕的镂空的,顶上垂下几个星星状的玻璃灯,就算一会儿天色暗下,也能提供光亮。

肉质鲜美,蘑菇爽口。眼前的人也赏心悦目。旁边流水淙淙,偶尔有红叶顺着水流经过。天边流云稀薄,就像一副水墨画,

当天色渐渐昏暗时,玻璃灯依次亮起。就像眼前垂落了小星星。酒足饭饱时,身后突然响起轰鸣声。

雯萝身子一颤忙回头看,只见无尽的黑暗里,炸开一朵朵璀璨的烟花。漫天繁花,一朵接一朵,如飞火流星一般散开。

“你弄得?”她惊喜地绽开笑容,眼睛里也落满星星。

墨染流放下手中杯盏,“嗯,刚开始做火药时,一个弟子比例没调对,炸出的就是烟花。后来我改了改,今天放给翁主看。你,喜欢吗?”

“喜欢。”雯萝仰起脸,脸上全是笑容,“超级喜欢。”

一朵接一朵的烟花,映亮了漆黑的天际。

墨染流也看着那些美丽的烟花,轻声呢喃,“及笄了啊。”

——

夷光将惯演的曲目列出来请人呈给雯萝。雯萝看过后让他们选出来,时间限制在半个时辰之内。想先办一次演奏试试水。

她让人制出大幅的海报,一个人面容模糊,雾气环绕,双手搁在瑟上。还有人则拿着排箫。有人擂着鼓。各式各样的演奏方式画了十多张,张贴在繁华地带,底下写着剧院地址。

只要有一个人识字,那么全城的人都知道海报写的是什么了。

他们纷纷跑到剧院询问,那里有个售票处。售票的人告诉他们,这是周天子的乐师们,奏的是天子之乐。如果想听就需要购买门票,不贵,十枚刀币是一楼中后排座位。十五枚是中前排。二十枚是二楼座位。还有一百五十枚的包间,可坐六人。

十枚?可以啊,一般家庭都能掏的出来。现在城中就业机会极多,各制造司都在招人,尤其铁路修建和钟楼修建。大家虽然没有农活了,还有小工可以打。人人都有积蓄。

十枚的很快就卖光了。十五枚也销售很快。不差钱的更是把二楼的座位买光了。伸手递钱的人太多,卖票的人一脸兴奋,差点把留给雯萝的包间也给打包卖出去。

还没有到演出那日,整个扶风城就开始流着一股汹涌的暗流。

妇人间打招呼都变成,你家有票吗?

没有的就特别沮丧,摇摇头,骂自己夫君没本事,连票都抢不到。

有票的气势都不一样,仿佛长了尾巴。

到了演出那一日,剧场外围得水泄不通。即使没有票,也要去门口看个新鲜。天子之乐啊,自己若是听了,岂不是四舍五入也是天子?

雯萝去的不算早,她进去之时剧场里已经坐的满满当当。见她在二楼出现,所有人都下意识站了起来,不敢与她一起坐在同一栋屋子里。

雯萝见状,与陈阿叔说了一句话,陈阿叔点头,走到围栏边大声道,“翁主让大家都坐下,你们花钱买了座位,就是翁主也不好意思让你们一直站着听啊。”

众人一听立刻嘻嘻哈哈笑起来,有一个人坐下,立刻就有更多的人。很快,剧场就恢复了刚才的模样。只不过,空气变得很安静,鸦雀无声。

墨染流轻笑,“翁主以后不要来了。”

雯萝看了他一眼,隐隐觉得他这话还有另一层意思。

“美男呢?”苏棠大咧咧道,“我要看周地第一美男。”

“咦,阿棠你也是周地人,你没见过吗?”雯萝疑惑地问。

“没见过,这个夷光到周地时,我正结庐呢。”

原来如此。

“我见过。”绉泽小声道。

“好不好看啊?”苏棠问。

“嗯,我见过更好看的。”邹泽下意识瞥了一眼墨染流,但觉得自己不应该拿他们相比,忙住口了。

“更好看的?”苏棠瞅了一眼墨染流,又看回邹泽,“你瞎了,去看医吧。”

突然,舞台中央发出一声弦响,轻幔一层层分开,由深蓝到浅蓝,最后浅白。所有的轻幔分开后,半圆形的舞台中央出现了庞大的乐师团。高高低低的玻璃灯垂在头顶,舞台上一片柔和的光。

左边是编钟,右边是编磬。还有各种排箫、筝、琴、鼓。

夷光在最中央,案几上搁着瑟,随着行云流水的拨弄,鼓瑟齐响,如金玉落地。悠扬的乐声由轻到重,铺天盖地的倾在剧院里每个人的头上。

夷光眼角含媚,随着乐声吟唱古老的周调。一切的一切都仿佛在讲述上古传说。即使听不懂,也会被他空灵的吟唱吸引其中。

整整半个时辰的演出,剧场里鸦雀无声。毛人们第一次听到乐带来的震撼。第一次知道声音的组合可以如此动听。仿佛心灵都被洗涤。这是音乐独有的魅力,如同细雨一般浸润着毛人干渴的心灵土地。

当最后一声瑟音的回响在剧场上空盘旋,越来越轻,乃至结束。所有人都还保持着呆怔的神情。直到看见那位青衣男子站起,才知道演出结束。

不知道鼓掌为何物的毛人们,用他们能想得到的欢呼唤叫、跺脚拍掌来表达他们的热烈之情。轻幔一层层关上,夷光微微翘起唇。眼角有些湿润,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音乐带给人快乐,这份快乐回执到自己身上是什么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