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沈寻:“……”

他沉默一下,拧眉:“怎么是你?你妹妹呢?”

他一边说着,还一边往她身后看看。

“我妹妹在路上呢。”林栀不紧不慢,绕开他进门,“好歹我也是来这一趟,不邀请我坐下么?”

沈寻微顿,将目光落回到她身上。

林家两个女儿,一个明艳一个温柔,订婚这么多年,他与林栀单独共处一室的次数屈指可数,眼下离得近了,又觉得她实在好看,心里迷之惋惜。

林幼菱的确有和她长得像的地方,可同父异母,在长相上至多也只能显露出三分。两个人性格教养天差地别,更是毫无可比性。

可惜了。

沈寻在心里感叹。

美则美矣,性格太坏。

“可以啊,你坐。”他嘴角一动,“我正想过几天去找你呢,没想到你自己找上门了。正好,省得我再找你一趟。”

“找我?”

“是,你还不知道吧?”沈寻摆出教育她的架势,得意道,“曾祖父已经答应解除婚约了,菱菱马上就是我的新未婚妻,我今晚攒这个局,就是为了让双方家长见个面。”

“恭喜恭喜。”

交谈已经超过三句话了,林栀还没怼他。

看来这姑娘被退婚之后,收敛了不少。

沈寻迅速膨胀:“既然她是马上是我未婚妻,那我就不能允许任何人欺负她——林栀,我看你今天态度这么好,等会儿菱菱来了你当着我们几个的面跟她道个歉,我就原谅你了。”

“你神经病吧,谁欺负她了?”林栀奇了,“还有,谁要你原谅?”

“哦?她可不是这么跟我说的。”他有模有样地冷笑,“我问你,菱菱想什么时候工作就什么时候工作,她请不请假,关你什么事?你凭什么对她指手画脚?”

沈寻禁足期还没过,原本是想过段时间再叫双方家长见面的。

可今天早上也不知发生了什么,林幼菱打电话过来二话不说就开始哭,他哄了好一会儿才听明白,前一晚江堤广场出事她崴到脚又受了惊,不过想多休息两天,就听见林栀在背后说她“偷懒、不努力”。

这还得了。

沈寻想,不能再等了,必须立刻给林幼菱一个身份。

林栀莫名其妙,半晌,才迟迟反应过来。

她摇头低笑:“你们的确般配,一个头大但没长脑子,一个戏精但演技拙劣,此后肯定天长地久。”

沈寻微怔,火气蹭地起来了:“骂谁呢你?”

来了来了,这种熟悉的感觉。

订婚五年,林栀在他面前一直就是这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仿佛他要说什么她都能看出来。

“菱菱哪里不聪明?是,她学历比你低,在北城待的时间比你短,她母亲家的条件也没你好。”他轻车熟路,一秒进入battle模式,“但你从来没觉得你自己也很有问题吗?哪有人会恋爱五年连一个吻都没有?我不管你是心理还是生理上的毛病,麻烦尽早去看看行么?”

林栀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交往五年还不让上的女生,你确实是我遇见的第一个——不,我俩好像连手都没怎么牵过。”沈寻豌豆射手似的,不停嘚啵嘚啵,像是要把这几年没说的话一次性骂完,“我之前以为你是保守,现在想想也不一定,肯定是有什么隐疾!”

“好可怜啊,需不需要我给你推荐医院?我知道那个……卧槽你干什么!”

他话都没说完。

林栀像一只终于磨好了爪子的猫,蹭地蹿起来,以他完全来不及反应的速度,攥住他后颈的衬衣领口,用力往下拉。

包厢里有暖气,沈寻进门后脱掉外套,就只留了一件衬衣。这衣服是纯棉的布料,稍稍用力很容易扯下来,她蓄足了力气,空气中“嗤喇——”一声长响,硬生生将衣服撕开一道口子。

沈寻的肩颈就这么猝不及防,暴露在空气中。

“你才有隐疾,你家全家上下除了沈南灼和沈爷爷之外都有隐疾!”

林栀气场十足,指着他的肩膀,问,“你以为我很想见你?今天之后出了这道门我俩就彻底没关系了,你爱去哪去哪,我只问你最后一个问题,沈寻,高一那年我家里着火,你究竟有没有救过我?”

沈寻烦躁:“当然了。”

“可是救我的人被砸过,为什么你肩膀上现在干干净净,连道疤都没有?”

“林栀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当年你体力不支昏倒在门口,我好心送你去医院而已,什么时候被砸过?”

“你没有带我出火场?”林栀微怔,脑子嗡地一声,“那你当时为什么要告诉我,是你救我出来的!”

沈寻一脸理所当然:“你一醒过来就问我‘是你救了我吗’,那我当然说是咯,我确实把你带进了医院,你有什么别的误会那都是你自己的事,不是吗?”

“何况。”微顿,他靠近她,低声,“这事儿也不全怪我,你要是跟我上过床,不早就知道了吗?”

回应他的,是结结实实一耳光。

连着被她打两次,沈寻整个人都蒙了。甫一回过神,他第一反应就是要还手。

“沈寻。”可是林栀好像真的被激怒了,眼眶泛红,扑上来用力扯他头发,“我竟然跟你这种垃圾订过婚!”

林父和林幼菱刚一进门,就看到这一幕。

林栀像只甩不掉的刺球,紧紧黏在沈寻身上,扯完衣服揪头发。明明只有一米六,可打起架来分毫不让,力气大得惊人,竟然丝毫不输沈寻这个一米八几的大高个儿。

父女俩都被吓了一跳,赶紧跑过来,拉开扭打成一团的两个人。

“你神经病吧!”沈寻衣服被扯坏,狼狈地捂着领口,以致完全没注意到门口还站着另外两个人,“交往五年都不给艹,我骂你一句怎么了!就这你还好意思怪我另觅他欢?是个男人都要出轨好不好!”

他话音刚落,门口响起一道森冷的男声:“沈寻。”

沈寻整个人僵在原地。

清寂的夜色中,沈南灼扶着神情不悦的沈爷爷,目光冷淡,一字一顿:“再说一遍,你要艹谁?”

***

有赖于饭桌上这两位面无表情的男人,这顿晚饭吃得迷之沉默。

沈爷爷头发花白,背脊挺得笔直;而沈南灼周身清冷,眉间始终带点儿阴郁。

两个人气场都很强,坐在一起,叠加出了三米八的压迫感。

林栀被迫与沈寻休战,但对方的伤势比她严重,脸上脖子上全是指甲挠痕,衣服也被撕破了。她盯着看了一会儿,觉得很好很不错,才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

“小栀。”饭至六分饱,沈爷爷放下筷子,慢慢开口。

他嗓音很沉,不紧不慢地,带着大家长的威严,认真又严肃:“爷爷今天特地过来一趟,是来向你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