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 章

言漠从童谣家出来,站在电梯门口。

他下午没课,可以不用去学校。

言漠打算回清言医疗。

言漠按了电梯。

电梯大门很快打开,言漠上了电梯。

他低头整理衣服,把傅启明的外套脱下,搭在手弯。

他刚刚临走前想把外套还给傅启明,可傅启明执意要把外套给他,说是不能让他这么衣不蔽体地离开......

言漠低头看了眼手腕的西装,不禁失笑。

傅启明早上一系列的举动,面上像是对他的关心,骨子里却全是对童谣的爱。

童谣因为父亲的偏心气得跺脚,傅启明叉着腰和女儿争论,两人一唱一和,某种意义上的打情骂俏,是言漠这辈子都不可能拥有的。

一层电梯很快就到,言漠走出电梯,朝清言的办公区走去。

正好是午饭的点,办公室的人大部分都出去吃饭了,空空荡荡的只有零星的坐着几个人。

他们听到动静,抬头看了眼言漠,笑着道:“言总,您有客人在办公室。”

言漠没说话,他很轻地点了下头,脚下的步子却不禁快了些。

客人?

他今天应该没有应酬。

何寻给他发的日程提醒里,只有周末有个应酬。

言漠已经走到办公室门口,右手搭上门把手,他正打算推门进去,兜里的手机响了下。

言漠手上动作一顿,他正想摸出手机,办公室大门从里面推开。

男人长身玉立地站着,西装革履,黑色的鞋面纤尘不染,他目光清冷,嘴角却弯着若有似无的笑,举手投足之间都透着从容和自信。

言漠些许一愣,但很快反应过来。

傅苏言会出现在清言,言漠不算太意外。

他创立清言是瞒着所有人的,言毅不知道,言以平更不知道。

理由很简单,无论是言毅还是言以平,都有一百种方法可以搞垮襁褓中的清言,言漠有自知之明,他现在不是言毅的对手,也不是言以平的对手。

更不是眼前这人的对手。

傅苏言是第一个查到清言存在的,在言以平的人之前,甚至帮他转移了言以平的视线。

言漠觉得比起老谋深算的言毅,笑里藏刀的言以平,他更怕斯文得体的傅苏言。

他是电影学院表演系教授,更是苏语传媒的幕后大老板。

这样的傅苏言......

亦敌亦友。

言漠站在门口没说话,傅苏言已经转过身,往办公室里走。

他很自然地环视了圈周围的环境。

除了两米外的一张办公桌和一台电脑,以及他身下的双人沙发和茶几,几乎没什么大件了。

他目光微微一沉。

言漠从傅苏言的眼神中看出些许端倪,他终于开口,轻声道:“我这边比较简陋,苏言哥,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傅苏言又些许扬眉,眼角含笑地看着言漠:“刚好路过你这就上来看看,我没有打扰你吧?”

他话语清淡,却彬彬有礼。

言漠往办公室里走,他拿了个杯子给傅苏言倒水,再弯腰递给傅苏言。

傅苏言伸手接过,他低声说了句谢谢。

言漠在傅苏言对面坐下,他看向傅苏言,认真开口:“我和童谣没什么,昨晚我喝多了,抱歉。”

他声音有些低,可每字每句带着真诚,语气坚定。

傅苏言很轻地点了下头,他指腹摩挲着水杯,朝着言漠淡淡笑了下,“你要是对谣谣做了什么,你觉得你现在还有机会坐在我对面吗?”

他眼底含着笑,表清淡疏离,语气再寻常不过。

可言漠知道,如果昨晚他真的和童谣不明不白地发生了什么,傅苏言真的会打断他一条腿。

言漠点头,他也很轻地笑了下,“也是。”

他坦坦荡荡地承认。

傅苏言放下水杯,目光依旧落在对面的人身上,他很轻地挑了下眉,没说话。

傅苏言还是挺欣赏言漠的。

言漠二十,比他小了七岁。

他这几年在娱乐圈混,在商场混,形形色色的人都见过,阿谀奉承的太多,见风使舵的也多,能刚正不阿,敢和他单刀直入的人太少太少。

言漠算是一个,他欣赏的后辈。

傅苏言目光从言漠身上离开,他透过百叶窗,看着外面的办公区,陆陆续续有员工回来,可全部的人加起来还没苏语传媒一个部门的人多。

傅苏言后背往沙发上靠,双手慵懒地交叠在一起。

言漠才大学,对于一个普通大学生来说,有清言医疗的身价,其实已经很不错了。

可这个不错是对普通人来说的。

言漠的身份注定了不普通,言氏集团董事长言毅唯一的外孙,哪怕不受言毅喜欢,也已经成了言氏高层的眼中钉,尤其是言以平的眼中钉。

他的每一步注定凶险。

傅苏言欣赏言漠不假,可没法把童谣交给言漠。

童谣有苏语集团百分之三十的股份,是仅次于他的第二大股东,有他撑腰,童谣可以选择更好的男人。

这是他这个做哥哥的可以给妹妹的底气。

两人一时都没再说话。

气氛陷入停滞。

傅苏言目光往下,他看到桌上叠着医学杂志,其中有两本是翻开的,书页空白的地方写满了的笔记。

言漠学医,倒是在他意料之外。

他也知道,言漠学医遭到了言毅的极力反对,他不止一次看到言毅因为这事和言漠吵得不可开支。

傅苏言倒是也明白,言毅肯定不是真的讨厌言漠,只是两人性格都太强,没人肯先低头,才会像现在这么水火不容。

不过言漠的字倒是端正,一笔一划,风骨极佳。

傅苏言不由感慨:“你的字还挺好看的。”

他难得夸张。

言漠眸光顿了顿,再次开口,语气有点低,“我爸教的,我只学了点皮毛。”

傅苏言第一次听到言漠提起周琛。

他也认识周琛,总是穿着白色的衣服,踩着白色球鞋,有点跛脚,可整个人像是诗书里走出来的。

他饱读诗书,满腹经纶,写的东西却不畅销,是个穷作家。

言毅口中,没出息的东西。

傅苏言适可而止,他知道周琛是言漠的禁忌,他不再往下谈,“你母亲身体还好吗?”

傅苏言简单的寒暄了一下。

他知道周琛去世后,言漠的母亲言清一直住在临市,周琛的老家。

言漠听到自己母亲的名字,不自觉恍惚了下,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双腿,自嘲地抿了下嘴角,然后抬头,看着傅苏言,他开口,声音低而缓:“挺好的,就是都快不记得我是谁了……”

他说到最后,声音不断地下去。

言漠说话的时候,傅苏言刚好回了个短信,只听到一句“都挺好”,最后的几个字没听清,他低低“嗯”了声,略带疑惑地看了眼言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