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冬末的雪还未停,细碎的雪花穿过浅灰色的云落在窗棂上,与玻璃上凝结的白霜融为一体。

艾森盘腿坐在客厅的地毯上,斜着身窝在懒人沙发里翻着旅游手册,他的脚边也散落着几本。唐岑枕在他的大腿上,懒洋洋地逗着猫。

屋子里的暖气很足,淡淡的柑橘香被暖风吹满了整个屋子,唐岑的身上还盖着薄毯,热乎乎的暖意烘得他和欧培拉都昏昏欲睡。

唐岑枕着艾森的大腿,欧培拉枕着他的手,一人一猫很快就打起了瞌睡。

艾森翻着旅游手册,正在犹豫去什么地方,却听到腿边传来一阵此起彼伏的呼吸声。他放下手册低头一看,唐岑和欧培拉靠在他腿上睡得正香,欧培拉甚至发出了舒服的呼噜声。

伸出两根手指不轻不重地捏住唐岑的鼻子,艾森气定神闲地撑着下巴望着他。不出他意料,只过了十几秒,被捏住鼻子呼吸不畅的唐岑很快就挣扎着醒了过来。

“不是说好一起看去哪里玩,你怎么睡着了?”艾森松开捏着鼻子的手,又顺势揉了揉唐岑的头。

“嗯……”唐岑迷迷糊糊哼了一声,他挣脱开艾森作怪的手后很快又合上了眼。暖气开得太暖和,吹得唐岑浑身上下的骨头都酥软了,他躺了好一会儿才回了一句:“你看就好了,我都可以。”

艾森挑了几个地方,正想问唐岑的意见,却被他这话噎住了。艾森的唇瓣动了动,却不知道该怎么说,半晌,他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趴在唐岑的耳旁轻声道:“唐岑,你有没有听过这么一句话?”

“嗯?”唐岑察觉到了他语气里的异样,赶忙睁开眼,翻过身仰躺着面对他。

艾森曲起手指刮了一下他的鼻尖,温声细语地说道:“会哭会闹的孩子有糖吃。”

这一句话带着几分宠溺的意味,又透露着几分无奈。

艾森话音刚落就感觉到自己腿上一轻,原来枕着自己大腿的唐岑忽然坐直起身,一声不吭地背对着自己。

唐岑直勾勾地看着眼前那棵还没来得及处理的圣诞树,这棵圣诞树就是艾森“又哭又闹”争取到的,就连欧培拉每天晚上跑到床上和他们一起睡觉也是它自己撒娇的结果。

他知道艾森是什么意思。

薄毯顺着唐岑的肩膀滑落,艾森牵起滑落的那一角,将薄毯重新披到唐岑的肩上,然后环住他的肩膀,从背后抱住了一言不发的恋人:“想去哪里玩?”

唐岑仰起头看着圣诞树小小的尖端,沉默了一会儿才问道:“我还没有看过极光,现在去能看到吗?”

“能。”艾森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下巴随着他说话的动作一上一下磕着唐岑的锁骨。

唐岑点点头,在艾森视线不及的地方,他被薄毯遮挡住的右手捏着套在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小幅度地转了转。

定下了目的地,艾森就带着唐岑和欧培拉一起去了欧洲最北端的国度——挪威。

挪威的冬日有着漫长的黑夜和绚烂的极光,即便现在已经是冬末,但挪威还处在准极夜之中,每一天只有极短暂的白昼时间,是观赏极光的最好季节。

漆黑的夜晚里,暗色的天空中不时就会闪烁着如焰火般的极光,有时候闪现后就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有时却能在苍穹之中闪烁几个小时。

极光捉摸不定,为了让唐岑看到极光,艾森定了整整一周的行程。但唐岑他们抵达挪威的第一个晚上就遇到了极光,不过那一次只有艾森一个人看到了。

一整天辗转在火车和飞机之间,漫长的旅途让唐岑疲惫不已,也把第一次出远门的欧培拉吓得不轻,一人一猫一到酒店就钻到被窝里睡着了。

那晚,艾森坐在床沿,他望着巨大的落地窗,那一大面玻璃窗外满是绚烂闪烁的极光。但说着要来看极光的唐岑躺在艾森身侧,和欧培拉一起在厚厚的被子里缩成一团,只露出了小半张脸。

艾森伸手捏捏他的脸,唐岑不舒服地哼哼两声,皱着眉拨开他作乱的手。

“再不醒过来就要错过了。”艾森嘴上这么说着,却放轻了手上的动作,轻轻将唐岑拉到自己的怀里。

他还是没舍得叫醒唐岑,好在第三天的清晨又出现了一次极光,让唐岑如愿以偿。

银白色的极光像缎带一样铺在黑色的闪着点点星光的夜空中,唐岑看着极光,黑色的瞳孔中闪着极光般的光。艾森看着他脸上的表情,总觉得唐岑的眉眼间有几分落寞的神色,但他没有点破。

那次的极光很快就消失了,银色的缎带消散在空中,只剩下细碎的星星还在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在挪威看过了极光,唐岑他们就回到了巴黎的小家里。

从那之后,除了复诊的那个时间之外,每隔一个月,艾森就会拉着唐岑出去旅游一次。考虑到欧培拉,他们每一次外出的时间都不长,也就一周的时间,去一个两个人完全没去过的国家的某个地方。

唐岑选定了地方,艾森就开始做准备,挑选能带宠物一起入住的酒店或者民宿,然后两个人再带着欧培拉去办各种手续。

欧培拉自从被收养以来就一直跟在唐岑身边,唐岑在到宠物医院托养和带出去一起旅游之间选择了后者,实在舍不得让它离开自己这么长时间。

而且只是在欧洲境内走动,带着欧培拉也不算特别麻烦,大部分的公共交通工具都能带宠物上去,尤其像欧培拉这样体型较小的宠物带着更是方便,只是坐飞机的时候需要办些手续。

被唐岑揣在包里带了一路,欧培拉就这样跟着他们出了几次远门,只是开始时他们到罗马的那一次,欧培拉表现得异常紧张。

在挪威的时候因为气温太低,白昼的时间也很短,唐岑很少外出,欧培拉一直跟在他身旁,所以并没有出现太大的应激反应。但第二次他们到了罗马的时候,欧培拉出了状况。

艾森租了一辆车,带着唐岑和欧培拉沿着海岸线兜风,他将车子停在一处沙滩上,唐岑抱着欧培拉下了车,两人赤脚走上沙滩。

海浪拍打着沙滩,掀起一阵白色的浪花,海风卷着海浪声从耳旁吹过。欧培拉的耳朵动了动,不安地扭动着身子。

等艾森走过来,唐岑才把欧培拉放到了沙滩上。然而不知欧培拉是不是因为到了陌生的环境太过紧张,一直死死地抓着唐岑的衣服不肯松开,唐岑只能一直抱着它,一边给它顺毛,一边在海边散步。

欧培拉像是担心主人丢掉它一样,在海边死死地抱着唐岑不松手,就连回到酒店里以后也是,只要唐岑一离开它的视线,欧培拉就开始“喵喵”地叫起来,一边叫一边绕着房间到处找唐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