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第2/3页)

总而言之,他宁愿张岱击败卫桓,将对方驱逐回太行山之西,也不愿卫桓一胜再胜。

裴崇看裴文舒,这点,他不信长子真看不出的。

可如今他正一脸焦色分析着,急欲说服自己。

长子一贯温谦优雅,是已早历练出来了,喜怒皆不形色,多少年了,何曾见过他这等姿态?

还是当局者迷。

或者说,本就心有偏颇。

他摇了摇头,起身:“这几日,你莫出门了。”

裴崇招了人来:“并州河间大战结束之前,莫让大公子出门,也不许传讯。”

话罢,他直接大步出房。

“父亲,父亲!”

裴文舒大急,几步跟出去,却被裴崇亲卫恭敬拦住,跪下道:“大公子,勿为难标下等。”

恭恭敬敬跪着的,却寸步不移。

裴文舒冲了几次,还是被挡下来了,他的心腹也被看住了,不敢私自往外传信。

心急如焚,裴文舒重重踹了一脚书案,却不得不等着了。

如今,他只能祈求张岱计划出纰漏,或者,卫桓及并州军战力更强悍一些,哪怕中伏被陷,也要挣脱出来。

……

巍峨太行拦截了来自西北方向的朔风,只随着秋日渐深,气温还是一日比一日降了下来。

战事却逐渐升温。

自并州来的粮草辎重穿过井陉陆续运抵石邑,哨兵不断勘察远近地形,并州军已站稳脚跟,卫桓开始转守为攻,将视线投到临戈的河间军之上。

张岱亦然,半个月时间,自河间而来的增援精兵已抵达,军士休整妥当,士气重新鼓舞,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几次迂回的试探性.交锋,各有胜负,最终,两军都停在了昌原。

由于太行山及其支脉的影响,井陉关口外的西冀州地形十分复杂,山地、丘陵、盆地、河流,类型齐全起伏不定,其中又以昌原一带为止最。

交战双方选择了这里,地利之便尽有,端看谁技高一筹了。

并州军营地,中帐。

灯火通明,卫桓正召诸心腹臣将商议战事,环视一圈,“今夜突袭,诸位有何看法?”

气温一天比一天低,如今已是九月下旬,双方都不打算继续等下去了,一场大战就在眼前。

张济正在端详刚补充完成的大幅地形图,“从我方营地进军,有三条合适路径。”

他手在地形图上划出,“陈谷,峪平道,还有东坳口。”

目前战局,两军都在揣度着对方。对于卫桓等人而言,已制定的最佳战策就是顺利绕着敌方后军,占据地利围杀之。

不过河间军自不会坐等下风,若能猜度并州军的进军路线且提前设伏,一举中的的话,即可提前截杀。

换而言之,现在关键的是路径和设伏。

河间军会在这三条进军路径之一设伏以待,而并州军必须避开它。

胜负关键就在此处。

徐乾道:“这峪平道太过狭窄,出口又无遮挡,即便河间军不设伏,也极不利于我们,可以摒弃。”

卫桓颔首,他也是这般看法。

摒弃峪平道,那就剩下陈谷和东坳口方向。

两条都是山梁谷底繁多的复杂路线,若顺利通过固然胜利在望,只倘若恰好被河间军猜中的话,却是极好设伏的。

卫桓翻过手上的哨报,又交予众人传阅:“据探,河间军正连夜挪营,以避开坍塌,同时安排营兵日夜防卫。”

战机稍纵即逝。

且河间军既急着挪营,还得小心防备,至多只能分一半兵马设伏。

趁着夜色急行军突袭,虽有风险,但完全值得一冒。

张济一一翻阅过哨报,沉吟良久:“主公,在下以为,应走东坳口方向。”

细细分析过蛛丝马迹,他认为,陈谷方向应是敌军设伏之地。

和卫桓的想法一样。

众人交头接耳,也纷纷表示认同。

既如此,卫桓当即下令诸将,各自整军,入夜后开营出寨,沿东坳口方向奔袭挪营中的河间军。

“标下等领命!”

诸人齐齐应和,立即下去各自准备。

现在距离入夜,还有一个多时辰,路线商量完毕,军务也已安排妥当,卫桓倒是得了些许空闲。

闲了下来,想罢战事,不自禁又忆起姜萱。

他立即抿了抿唇。

自那日送食盒避走后,姜萱就松了下来,没再刻意找他,甚至这次出征她主动留守后方石邑,且未曾给他来过一封信。

来寻时不想面对,不寻了更加恼怒。

她这般伤他的心后,待他却无多少耐性。

受伤,愤怒,自讽,诸般情绪翻搅交缠,说不出的难受。

不理就不理,不理就罢!

卫桓一拂披风,重新于帅案后落座,收敛心神,再次忖度起陈谷和东坳口这两条路径。

这时,帐外却有急促脚步声传来,“报!石邑有讯!”

“是姜大人的!”

卫桓霍地站起,讯兵已奔进帐内,呈上一封信。

他一看,却是军报。

一怔,卫桓立即打开。

却见信封内,除了姜萱急书的一纸信笺外,还有几封染血的密报。

一看,卫桓神色一凝,他立即下令:“传讯众将,立即到中帐来!”

……

这封十万火急的军报,是姜萱亲手送出的。

这次大军出征,她觉身体有些许不适,于是主动请缨,和符石留守石邑。

一边关注前方战事,一边打理后勤和石邑政务。

前线战事白热化,她心神也随之紧绷,本欲去一封信叮嘱卫桓的,但想了想,大战在即,还是不扰他心神了。

只耐心等着。

这般忐忑不安中,到了廿二午间,姜萱才起身要去用午膳,却被一阵急促的奔跑声打断。

是程嫣!

“不好了!”

两人入房,程嫣气喘吁吁:“河间军布疑兵之计,要诱我军走东坳口啊!”

姜萱一惊:“怎么回事?”

程嫣撑着膝盖把密报掏出,“这是姚安刚刚送返的。”

作为高层一员,徐乾之妻,程嫣自然知晓前线第一手战报的。河间军大营遭遇山体坍塌,卫桓欲趁机急攻突袭,她当然也知。

刚得迅这则军报,谁知转头又接了姚安呈上的密报,还有打探到的河间军故布疑阵情况。

她大急,立即狂奔过来找姜萱。

姜萱一惊:“姚安呢?”

“在外面,我叫他和底下几人一同过来了。”

“快叫进来!”

姜萱立即将人叫进,不等姚安几个问安,她立即问:“怎么回事,赶紧说清楚!”

姚安赶紧说:“是这样的,我们本来装作小乞盯着临戈,后河间大军出后,又奉程大人之名和哨骑配合,至昌原盯梢河间军大营。”

“本来,一切都如常的,只是自前天白日河间大营左侧山体垮塌后,我们几个偶然发现河间大营的粮车进出有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