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皇后病逝离宫的缘故,在白呦的坚持下,白呦还是知道了。

不过白呦当不了“皇帝为她解散后宫,只为她倾城一笑”这种美人。

因为除了皇后,其他娘娘们都不会离开。

原因也不复杂。皇帝他是暴君,但他不沉迷女色。明知道皇帝喜欢杀人,还将自家女儿送进宫的人家,必然家家有难念经。

例如才女良妃不想嫁人,不喜欢男人;而总想勾搭皇帝的张婕妤,其实是被家中嫡姐迫害排挤进宫的,她出宫还不如继续待在宫里做梦。

不过张婕妤现在找到了新的人生爱好,她天天在后宫绣屏风。

皇后离开前,用的是病逝理由。宫里娘娘们自然不知道,她们看着皇后娘娘一天比一天病重的假象,当皇后病逝的消息传来时,宫里娘娘们哭红了眼。

白呦心里愧疚,因为人多眼杂,她不能告诉她们皇后娘娘只是离开了并不是真的死了。她去找娘娘们,便和后宫娘娘们抱团哭了一顿。夜里回来皇帝寝宫时,白呦哭得眼肿了。

皇帝啼笑皆非。

此日清晨,皇帝寝宫就传唤太医,因为陛下的宠妃因为哭得太厉害了,哭出了一个“红眼病”。

皇帝那个狗男人,他听到太医的诊断后,一口茶笑喷,就差拍着桌子狂笑了。

他一点都不懂什么叫怜香惜玉!

在皇后离宫半个月后,皇帝和程苹之间的战争结束。程苹被俘,程苹和皇帝两人多年之间的纠葛,终于有了结论。程苹不敢相信他经营多年,会被皇帝这样昏庸的皇帝打败。

然而皇帝自己知道,这些年来,他杀人不眨眼,于其他事上从来不问,唯有军力、兵力、战力,他一直在扶持。

这是当年他称帝的资本,是他和那些大家族们谈好的条件。

大家族们起先对皇帝不理朝政沾沾自喜,因这是他们壮大的机会。不过时间久了,如果不想看这个国家衰败下去,国便一日不可无君。

现在大家族们请皇帝出山治理国家,以前谈的那些条件,可以重新商量。

程苹现在败了,他被关在牢里。他不提要见皇帝,他提出要见白呦。

皇帝也不知道是什么心理,他一点也不阻拦,还亲自将程苹想见白呦这事转达白呦。皇帝一边喝茶,一边观察白呦反应。

白呦格外上道,她知道自己现在哪怕叹口气都会被皇帝误会。

白呦一口气不喘,睁大眼睛装无辜:“程苹是谁?臣妾不记得了。”

皇帝盯她片刻,微笑:“朕也不是那么不能容人。爱妃要想给旧情人求一条生路,朕也是可以理解的。”

白呦:“……这陷阱题可诱惑不了我,我是不会回答的。”

她又撒娇:“陛下,臣妾的眼睛,在封后前真的能好么?臣妾不想当第一个得了红眼病封后的皇后啊。”

皇帝:“你这么说,我就很想让你当第一个得着红眼病封后的皇后了。”

白呦:“……”

皇帝起身拂袖:“来人——”

眼看他就要唤太医,白呦气死了,她立刻扑过去抱住他:“陛下,别这样,臣妾也是要面子的。”

皇帝垂目,望她:“去见程苹么?”

白呦坚定的:“绝对不见。”

白呦虽然不见程苹,但是程苹在狱中自尽而死时,让人给她送了一张字条。字条上写:“呦呦鹿鸣,食野之苹。”

白呦握着字条的手轻抖,她的心脏再次感觉到猛烈的痛意。

然而情便是这样,没有就是没有。她既断情,绝不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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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苹不和皇帝多说一句话,直接在狱中自尽。皇帝去了太皇太后宫中,将这个消息告诉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听后沉默,她咳嗽了两声,没说什么。

但是所有皇室嫡系,如今就剩下皇帝和六公主,程苹终是死了,太皇太后两次手刃自己的血脉,不可能毫无感觉。

皇帝望着祖母苍老的面容,看祖母咳嗽,他心中涌上悲意。他唇颤了颤,却不知道说什么。

他不是自己死,就是要程苹死;但是对太皇太后来说,若非他自我堕落得太厉害,太皇太后未必愿意赶尽杀绝。

太皇太后看皇帝的神色,她微微笑了一下,说:“不提那些了,往事彻底消散,陛下日后要往前看才是。”

皇帝说是。

太皇太后又揶揄般问:“那哀家现在能求陛下给皇室嫡系留个后了吧?”

皇帝:“这可能需要祖母帮一把。”

他说:“毕竟呦呦好似已经认命,觉得我和她不会有太多夫妻生活。”

太皇太后被两人纯洁无比的夫妻生活所震撼,好半晌才挥了挥手,让皇帝离开。

接下来,白呦就接到了太皇太后的口谕。太皇太后说了一番子嗣绵延、江山永固之类的客套话,暗示白呦与皇帝多睡一睡。白呦接到这口谕,她既害羞,又觉得惊喜,又希望太皇太后多去找皇帝谈谈——

不是她不睡。

是他不睡啊!

她一直很积极很努力呀!

不过太皇太后这口谕,倒真的算解救了皇帝和白呦。两人同宿皇帝寝宫,灯熄后,隔着被褥,皇帝的手握了过来。

白呦心中紧张,想可千万别是只握手啊。

好在不是,当他的唇在她脸上轻轻亲了一下时,白呦松了气。

他们都有点儿别扭,有点儿慌乱,但是强撑了下来。

有强撑第一晚,之后的日日夜夜自然就会顺畅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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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呦本以为接下来就是自己的封后大典了,但是天不遂人愿,年末的时候,太皇太后病倒了。

夜里白呦与皇帝被喊醒,去太皇太后寝宫。他们看到太皇太后的寝宫灯火通明,无数宫人跪在院中。白呦心里惊,她疑问地看向皇帝,却见皇帝脸色苍白,神情却与她一样迷茫。

显然他什么都不知道。

白呦心中一酸,伸手去握住他的手。他的手冰凉,轻轻发抖。她握他的手时,感觉他剧烈一颤,看她一眼。

白呦轻声:“陛下别慌,也许什么事都没有。”

这自然是一句苍白的宽慰话。

太皇太后若真的没什么事,不会大半夜将他们喊来。当二人进殿,跪在太皇太后床下时,见太皇太后神色倒是平和,然而却憔悴苍凉得不像样子。御医们跪在帐外,瑟瑟发抖。

一个御医抖着:“陛下、娘娘,太皇太后一年前便得了不治之症,臣们当时诊出太皇太后只剩一年时间。但是太皇太后不让臣们告诉陛下,臣死罪!”

一群御医齐磕头认错,但这唤不回太皇太后的性命。

皇帝唇颤抖发白,他跪在床边,伸手去拉太皇太后的手。

他全身冰冷,脑子甚至是懵的:“祖母……”

他明白了一切。

五年时间了,为什么在这一年,太皇太后没有杀掉白呦后,就让白呦进宫。为什么太皇太后突然就和皇后谈好了一切,整个后宫都在积极帮白呦,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