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第2/3页)

……有这么说话的么?

她扬下巴,不服气道:“我不信!”

国师眼皮不抬,大有她爱信不信的意思。

宁鹿盯着他半晌,忽然伸出手来,碰向他放在案上的手。国师怔了一下,不想和她挨手,便不动声色地换个姿势,打算将手放在膝盖上。然宁鹿是会武功的,她格外眼疾手快。

国师不动声色收回手时,宁鹿手向前一递,便与他干燥的手掌挨上了。

这并不算什么。

只是在国师收回手的时候,宁鹿的手与他擦过时,小尾指一勾,在他掌心轻轻滑过。

国师一震。

酥麻战栗感让他瞬间僵硬,瞳眸骤缩。

他一下子抬眼看向宁鹿。

宁鹿面红,却笑。

她凑近他,他一动不动,她鼻梁与他轻轻擦过,气息于二人鼻息间交错。尘埃在空气中懒懒飞舞,空气静谧。国师放置于案上的另一个手肘,一点都不敢动。

一点都不敢动。

唯恐惊醒什么。

他垂目,与她清又圆的眼睛对上。

面容几乎挨上。

脸上的温度上升,呼吸在同一时间,既变得轻微,又变得剧烈。

国师抿着唇,睫毛轻轻颤抖。他看着她年少妩媚的面容,心里既恐惧,又期待。既自唾,又自欺。

宁鹿向他吹口气,他闭上眼。而她笑得像个狡黠小狐狸一般:“你是有感觉的,对不对?”

国师失落后,蓦地回神,一下子推开了她。

宁鹿被他突然的大力推得从榻上跌了下去,要不是她自己平衡厉害,她非被他推得摔倒在地不可。

宁鹿生气了。

她气哼哼道:“这么抗拒我,那我走了,再不理你!”

她说着转身就要走。

而鬼使神差一般,国师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腕。

宁鹿和国师同时一讶,两人一起低头看向他拉她手腕的手。

都不可置信国师怎么会来拦她。

国师心里也懊恼。

不理解自己为什么突然要拉她。

但是拉都拉了……必然得有什么理由吧?

他的理由总不能是“我不许你离开我并且不理我”吧?

国师沉静一下,淡定自若道:“何必那么着急走?我有事与你说。”

宁鹿狐疑:“你能有什么事呀?你不会是因为这些天我欺负你,你要欺负回来吧?其实你仔细想想,我已经很努力对你好了啊。”

国师说:“我的意思是,我与你一道去越国。”

宁鹿怔住。

他说出了第一句话,后面的话就顺利了很多。甚至看着她,他眉目中还带了一丝笑:“我想过了,我到底曾是黎国的国师。小公主受我庇护,我自然该一路庇护到底。那我便亲自送你去越国,向越王介绍你,说服他帮黎国出兵。”

宁鹿眼中瞬间噙泪,她一言未发,扑过来就来抱他。

国师僵一下,察觉到她激动的心情,便没有抗拒,反而十分宠爱地在她后背上轻拍了几下。

到底是个小姑娘。

该受人宠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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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时节,国师与宁鹿一行人出黎国境,彻底摆脱卫军追兵,进入越国境内。同一时间,七皇子宁业早已随卫王入了卫王都,住进了卫国王宫中。

但大约是宁业在路上挨了太多打,吃了太多苦,虽然之后卫王一直让医师照看宁业,宁业却是一直病到了王都。

甚至到了王都,卫王赵明宣对宁业的气都消了,宁业的身体仍不见好。

宁业卧病在床,并且心情恹恹,对什么都提不起劲。

赵明宣暗自有些着急,并有些挫败。他本以为靠鞭打震慑,能让宁业顺服。然而非但没有,还把宁业差点弄死。

他见宁业病了这么久都好不起来,疑心医师照顾得不好,便一有时间就自己亲自坐镇,甚至有机会,他还亲自喂药给少年。且回到卫王都后,因为征讨黎国时,下面献上了不少美女。

美女在后宫中争奇斗艳,全都来缠卫王。赵明宣被女人们之间的小事情弄得头大,他是喜欢美色,但他并不是时时刻刻需要美女。于是卫王干脆躲去了宁业这里,为了躲清静。

宁业对他态度冷淡。

赵明宣也理解,国破家亡之仇,九公主仍在逃,宁业不可能对赵明宣放心。然而其实回到卫王都后,开始处理国事,赵明宣对九公主势在必得的心,就淡了很多。

赵明宣始终先是国君,才是一个爱慕美色的男人。

这日,殿中烧着暖火,赵明宣又坐在宁业这里,看宁业喝药。宁业也不搭理他。如果说九公主宁鹿是一团火,七皇子宁业就是一块冰。且是千年寒山上的冰,让人捉摸不透的冰。

赵明宣看不透宁业这个人。

然而他一介卫王,何必看透一个阶下囚?所以赵明宣也不理宁业,两人同处一室,但各自不说话。

赵明宣在批阅折子时,有臣属来求见。隔着帐子,赵明宣看了一眼内舍。朦朦胧胧的,他看到宁业在昏睡中,沉思之下,赵明宣让臣属们干脆进来汇报国事。

赵明宣懒得来回挪动,反正宁业是阶下囚,又在昏睡中,即使臣属向他汇报事务,当也没关系。

臣属进来后,赵明宣让他们放低声音。臣属们不明所以,只知道卫王好似从外面带了一个人回来养伤,这半个月过去了,也没见那人伤养好,他们甚至没人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处理完了政务,已经过了半个时辰。殿中重新静下,赵明宣伸个懒腰,忽然想起了什么。

他起身大踏步,掀开帐子走向内舍。因为军人习性,他反应与动作快极,当他掀开帐子时,恰看到少年躺下去、却还没来得及伪装昏睡的样子。

宁业偷听他们说话、被抓个现行,宁业也很镇定。

赵明宣似笑非笑看他。

赵明宣坐在榻边,说:“七皇子对我国事很感兴趣?”

宁业说:“我可不是故意要偷听的。你非要在我这里说,我只是顺便一听。”

赵明宣笑。

他道:“何必解释?孤又不会因此要杀你。”

宁业垂目。

他清清冷冷拥被而坐,乌黑长发如瀑披散,侧颜如雪。

他懒得说话。

赵明宣说:“孤不是那般小气之人。你若是病好起来,想立于我卫国朝堂,我都可以支持你。你若是真有才,我自是不拘一格降人才。”

宁业浓密睫毛颤抖。

他终是少年,心性有活泼一面。他猛地抬眼,看向赵明宣:“卫王此言当真?”

赵明宣俯下脸看他:“看来你有些承认这半个月,你是在装病了……我就说,不过是皮肉伤,你好歹也是个男儿身,怎么养伤能卧病在床这么久?看来是不想搭理我?”

他揶揄:“怎么,现在就想搭理我了?”

宁业沉默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