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当初王彬改河道,本来做的就是利国利民的大事,结果他坚持这样做不久,麾下就发生了大灾难。

有人对王彬说,是他的错,如果不是因为他要改河堤,情况就不会像现在这样。

这是上天要惩罚他,惩罚他的自以为是,为此降下的灾祸。

不然为什么别的地方不发生这样的洪涝灾害,就他的土地上会这样。

虽然他认为自己做的并没有错,如果当时没有那样做,绝对造成更严重的后果。

可是望着那些失去了家园,失去了亲人的百姓,他又开始动摇起来,怀疑起自己。

难道这都是老天爷看他不顺眼。

所以这段时间以来,他其实整个人都很恍惚,一次这帮人见不到的无形压力,但是从来没有见面的天子的话,却让他整个人都得到了肯定。

天灾并非他所愿,他在**之中并没有做任何对不起百姓的事情,甚至还牺牲了自己的兄弟,做的事情始终无愧于心。

虽然受灾的事情仍然是盘旋在王彬头顶上的一片阴影,但是这片阴影已经不像之前那么巨大,那么不可战胜,似乎永远都不会消散。

王彬哽咽道:“谢陛下。”

乔青没多少感情的说:“别急着谢朕。”

她道:“虽然天灾**并非王卿所愿,但今年灾祸发生,却也是不争的事实,你到底有没有做什么对不起百姓的事情正自然会安排人查清楚,若是有,朕也绝对不会姑息,若是没有,你须得更为用心治水,将功补过。”

事情到底如何,乔青觉得自己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只是听不惯王斌天灾归过到自己头上罢了。

都是人又不是神,就算是圣人也会有犯错的时候,更何况王彬。

当然他若是真的犯下了大的错误,乔青也不会留情。

一旁的王彬之子道:“我父亲绝对不会做出害百姓的事情。”

王彬立马把他按下去:“陛下,犬子不懂事。”

乔青却笑:“这孩子聪敏,我看是能够子承父业的,兴许能够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不管大王彬如何,小王彬却是历史上的名人,虽然他嘴上说着只是站在父亲的肩膀上,全靠父亲指点,可是年纪小小就失去生父,还能做出那样的工程,为自己的父亲绝非只是轻飘飘一句靠父亲能做到的。

天底下有那么多发明家,肯定留了不少宝贵的手稿给自己的孩子,也没听说过太多他们孩子也同样厉害的消息。

小王彬被乔青夸奖,立马露出一个属于少年人的十分羞涩的笑容。

他被皇帝夸了耶,这事情说出去,得有多少人艳羡于他。

这孩子看起来,倒是和记忆里那张小小的画像完全不一样了。乔青终于把视线从父子两个人脸上收了回来,不再讨论是非对错,而是针对此次水患救灾问题,询问起王彬的相关治理方案。

还有就是王彬花了十几年的关于堤坝方面的手稿,她需要看一看,了解具体的情况,听听看他的讲解,这个河堤的设想和走向,会是不是跟记忆里那个传奇的工程一样。

这些都是正儿八经的政事,小王彬就被带了出去,暂时安置在偏殿。

王彬并没有给乔青带来多少利益,反而在走的时候刮走了乔青一大笔钱。

此次他治下的郡丞受灾十分严重,原本就是会要走大量金钱的。

每年受了灾的地方都会想办法哭惨,问乔青多要钱,当然这是灾不是特别重的,有些受灾太厉害的,当地官员反而会有所隐瞒,怕天子问责。

王彬作为一个地道工科男,在这个方面实诚的很,并没有夸大或者隐瞒事实,而是给了乔青一份十分直接的统计数据。

“这些应当不止是全部,因为此次灾难中走失了一部分人,还有一部分人并未登记在户籍之上。”

他治下常住人口是全部登记的,但是户籍这种东西都是靠人力来记载,像一些小村子之类的就会出现混乱。

而且像是那种受灾比较厉害的地方,一大家子人都死了,认识她们的人没活着的话,也很难统计入其中。

滚滚的河水依旧波涛泛滥,现在的人力物力也没有办法让他们从河水中把一具的尸体打捞出来,

有些人已经死了没来报的,人员这么多,难免会在统计上有漏洞。

王彬不敢拍着自己胸脯说每个人都计入其中,只能说自己是尽可能精确到这个数字。

很好,王彬的风格很务实,显然是个非常脚踏实地的工科风格官员。

乔青算了算了他给出的人数,给出了一个相当高昂的金额,用于救灾,灾后重建,还有相当一部分是用于修建新的河堤。

她道:“此次修建河堤的人员,便让灾民来以公代赈吧。”

她能够理解失去家园的人们有多悲伤,但是人总是要往前看的,死去的人不会复活,活着的人不应该自暴自弃浑浑噩噩的活在这个世界上。

而作为一国之君,更不可能因为哪些人遭遇了不幸,然后就大把大把的赢钱送给他们养出一堆不生产不劳动的米虫。

真要是这样的,搞不好就会有一些丧心病狂的人为的搞出灾祸。

王彬擅长水利,但不代表他在民生上其他管理也非常的出众,听到乔青所言,双眼放光:“以工赈灾,陛下此方甚妙。”

现在前人的肩膀上总结的经验而已,谈不上多妙。

而且理论谁都会提,具体实施过程当中才是更重要的。

“这个工不仅仅是修建河堤的工,那些伤得重一些,没有力气的妇孺,也可以用起来。”

乔青当然不会强迫老人和小孩跟壮年男人干一样的活,但是这些心灵手巧擅长编织的女子也一定能够发挥自己的用处。

“朕会安排医师前去,那些女子可作辅助之职,帮着承担一些救助伤患的任务。”

王彬听到此言,却为难起来:“男女授受不轻,那些女子到底还是要嫁人。”

乔青当即变脸,怒斥他道:“王爱卿在堤坝之事上敢于大胆创新,讲道法自然,天人合一,怎么在这男女大防之上却如此,愚昧顽固。”

从乔青的祖父那辈开始,皇室为了巩固权利,有意用一些儒家学者。

法学制定律法,是为了集权,而儒家的三纲五常,同样是君主用于集权的工具,当然是在道德层面。

而女子之所以被束缚,是皇帝对外戚的束缚,虽然现在来说,对女子的要求还没有那么严格,可是比起刚刚建国那会,贵女们的地位实际上还是倒退了不少的。

乔青作为女子之身,倘若将来真身示人,必然要提高女子的地位,让女子掌握权利。

但是这个不是张嘴就能做到的事情,但要把权力从本来就处于弱势中的女子抢走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因为官员掌握仕途掌握权力,他们从高而上的打压他们,完全是属于高维度的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