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他的妻,自然是他护着,论谁也不能轻易欺负了去。

晏昭廷把怀里的小姑娘细声细气哄了许久,等凤灼华渐渐平复了情绪,这才小心翼翼抱起怀中的人,去屏风那头准备用膳。

也许是今日情绪过于波动,因着有了身子,前些日子并未见得明显孕吐的凤灼华,这时候闻着那浓浓的鸡汤味儿,倒是突然翻江倒海的吐了起来。

晏昭廷眸色一沉,赶紧把外头守着的花嬷嬷给叫了进来。

花嬷嬷自来宫中伺候贵人了,对于女子孕吐一事,那自然是极有经验。

她赶忙让丫鬟去小厨房拿了酸梅捣成汁,再兑上温热的开水又加上一小勺蜂蜜。

凤灼华喝了小半盏子下去,那吐意才止了下去。

晏昭廷看着心里头心疼极了。

他算起来自小在边城长大,边城女子的体魄向来强悍,加上边城劳务繁多,哪里的女人哪怕是挺着临产前的肚子,都要做一些粗重的活计。

而他大多数时候又都在战场上,所以哪怕前前后后加起来活了这么些岁数,晏昭廷他真的不知女子有孕竟是这般辛苦的事情。

看着怀里头因为孕吐,瞬间面色煞白无比的晏昭廷,他心中有千言万语,却又默默咽了回去,心中却是暗暗发誓,至此一次无论男主,日后就算他先走了,这世间有一个与他血脉相连的人,能陪着她也是极好的。

凤灼华吐了许久,胃里头几乎吐空了,加上喉咙里呕吐过后一阵酸腐的味道,呛得她极为难受,她更是不自觉的拧起眉头,凤眸里湿漉漉的一片,看着可怜极了。

不想凤灼华一抬眼,却是对上男人比她皱得还厉害的眉心,她心头一叹,用细腻的指尖抚平那隆起的眉心缓声道:“前头外祖母已经交代过了,这孕吐是极为正常的,夫君莫要因为我的事而分心,咱们院子里成群的丫鬟婆子,还怕照顾不好我一个孕妇么?”

“不是的”晏昭廷摇了摇头,“我并不是担心丫鬟婆子照顾不好你,而是舍不得你为了我去受这份苦楚,我……若是知晓怀孩子要遭受这般的磨难,我宁愿这一生与你一人便可。”

这人……

凤灼华喉咙一更,这一日来接二连三的情话,恐怕是注定这辈子晏昭廷也别想从她心里头出去了。

如今她有了身孕这事,因顾着外头的事态严峻,如今宫里头除了三皇子知晓外,宫中帝后二人也被瞒在其中。

所以今日随着外头天色大亮,宁国公府里头的热闹也渐渐闹了出去。

老太太崔氏在晨间便在丫鬟婆子的伺候下醒过神来了,如今想着天色大亮,白日定是有人撑腰,更是觉得咽不下昨日深夜里头那一口气,那万福堂又给她闹得鸡飞狗跳。

二房夫人王氏,因着下头的庶孙女楣姐儿出事竟是因着她们二房姨娘惹出的祸事。

幸好王氏也是个拎得清的,昨夜瞧了晏昭廷的真正手段后,心里头本是三分忌惮,如今都硬生生吓成了七分。

楣姐儿的事儿,本就是她治理不好下头,如今更是没了脸面,也没了那胆量和崔老太太一同闹。

于是今日万福堂的请安,她索性称病,就连二房里所有的姐儿哥儿们都拘在自己的院子里读书习字。

而那万福堂里,随着老夫人崔氏一唱一和的,倒是因着给国公爷生了个嫡次子,而变得风头正盛的大夫人小孙氏。

万福堂,此时丫鬟婆子都战战兢兢生怕做错了事,被正在气头上的老夫人无辜责罚了去。

此时里间,老夫人带着厚厚的抹额,满脸病容靠在榻上的大迎枕子上唉声叹气:“老大媳妇,你说说这家里头是不是要翻了天去,我家那昭哥儿莫不是被那位平阳公主迷了心窍去,往日里他虽对家中亲眷算不得热忱,但好歹不会当众落了老婆子我的面子去!”

崔老夫说着,想着昨夜的事儿,又觉得气不过,狠狠的摔了手边的药盏子。

也不知老夫人是有意还是无意的,那盏子不偏不倚恰好摔在了小孙氏的脚边,滚烫的汤药混着漆黑的药汁水溅了小孙氏浑身都是。

初秋那会儿小孙氏早产,那时候她还眼巴巴去凤灼华那日求了康老夫人去。

虽然小孙氏最后没有求得康老夫人出面,倒是凤灼华于心不忍,也不想平白无故害了两条命去,便命了那恰巧在慎独居里的御医过去诊治了。

虽然那御医也不知使了什么手段,小孙氏腹中那生下来的男胎都快断了气,浑身青紫,也是被他给救活了过来。

后来小孙氏伤及母体,在屋子里头安安静静坐了足足双月子才缓过神来,不过那样子这两个月来倒是被她亲自养得娇弱不堪,吹不得风,又晒不得半分,捂热了不行,冻凉了那就更要命。

偏偏小孙氏如今出了月子,听得风声说是世子爷与国公爷间闹了身份,昨夜世子爷那本该清冷的性子,竟是差点没把老夫人给活生生气死了。

于是小孙氏自认为逮到了千载难逢的时机,只要国公爷厌弃了晏昭廷,若是能请旨废了他的世子爵位,如今她诞下府中嫡次子,日后富贵不就是她们母子俩的了。

于是小孙氏大清早的,根本就顾不得冬日晨间滴水成冰的寒冷,早早的便抱着哥儿往老夫人的万福堂里凑。

如今,被老夫人丢盏子那么一吓,小孙氏溅了一腿滚烫的汤药不说,就连奶妈妈抱着的哥儿也别惊吓得嗷嗷大哭。

奈何那声音却是虚弱得很,咿咿呀呀的听得老夫人更是无名火一阵阵的冒。

她当即狠狠的瞪了小孙氏一眼,怒骂道:“带他来作何?老婆子我还没有死呢!就带着这哭丧鬼来我面前哭丧是吗?”

一旁坐着吃茶的崔家表姑娘崔娇玉冷冷的瞧了一眼小孙氏邀功不成,一下子变得青青白白的面色。

崔娇玉得意勾唇冷笑,却又是抓了这处机会往老夫人身前凑:“姑祖母您便消消气,哥儿这不过是刚出世的孩子,又不足月,前头平阳公主遇刺,如今耽误得哥儿连洗三礼和满月宴都未曾办,自然是比那些足月的哥儿弱一些的。”

崔娇玉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明明昨日老夫人被慎独居的人给气得要了半条命。

早晨醒来的时候便压着一口气,如今崔娇玉一说,老夫人更是觉得平日在府中呼风唤雨的她,那是丢大了脸面。

当即老夫人便对着外头一叠声的叫:“慎独居的主子呢?如今老婆子我病了还不来我身旁侍疾?哪怕她是公主又如何,我说起来好歹也个长辈,如今皇后娘娘可比不得之前了,不是说日日都在宫里头养着吗,她没了靠山哪里还拿得出来那么大的脸面!”

老夫人身前的贴身妈妈邓妈妈,瞧着老夫人估计是被崔娇玉给一刺激,加上估计昨日一气脑子不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