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贾母浑身颤抖,怒道:“贾赦,你这个孽子,为了独霸家产,竟是什么谎话都编派得出来!瑚儿是失足落水而死的,都多少年前的事了,你这也能拿出来浑赖人!”

自从贾赦醒来之后,整个人的气度都和以前不同,贾母知道贾赦再也不是以前那个好拿捏的,干脆矢口否认那些证据。

即便贾赦有当年那稳婆的口供又如何?自己在京城的世交故旧无数,加上史家和王家的人脉,不若先下手为强,宣扬贾赦为了争夺家产编派谎话,到时候就算不能完全消弭贾赦散播册子的影响,至少也不会人人都信贾赦。

贾母这点伎俩贾赦自然一眼就看穿了。贾赦并不理会贾母,转身对贾王氏道:“王氏,当年那个稳婆,好像是姓吴吧?倒是巧得很,那婆子如今还活着。”说完,贾赦就笑了。

同时,房中除了贾赦之外的所有人都想哭了。

自从方才史晖和王子腾联合向贾赦出手,双方的脸就彻底撕破了;贾母想直接否认前事,先行散播舆论,谁知贾赦手上还有人证,这条路子自然也走不通了。

可是贾母这番既无耻,又强硬的话却出了口,算是将和解的路子都堵死了。

史晖知道事情无可挽回,问:“赦儿,你到底要如何?”

贾赦朝史晖手上的册子一指:“两房分府,我作为袭爵人,应当继承宗祧。除了金陵祖宅、祭田外,荣国府官中家产我应得七成。这是明岚将大库钥匙交给贾王氏时候,盘账的账本,只需照这账本上给足我七成的财产,两房分家便是。”

“不可能!只要我活着,就不许分府!”贾母怒道。

古人讲究体面,父母还活着就分府,不但面子上不好看,还有碍名声。贾母无论如何都是几十年的国公夫人诰命了,还是注重颜面的。

贾赦笑道:“老太太,方才保龄和和王大人想对我如何,你不会不知道吧?如今连窗户纸都挑破了,还硬将两房捏在一起,老太太,你真的就不担心吗?”贾赦故意将‘不担心’三个字的尾音拖长,听上去自带一股意味深长。

果然贾母听了,便忍不住心中发毛了。别说贾母,就是贾王氏,也觉贾赦的眼神特别可怕。

贾赦瞥了一眼众人的脸色,端起茶杯轻吹了一口,略润一下喉咙,才接着道:“若是老太太坚持不分府也无妨的,首先,这些册子我会散出去;其次,当年明岚母子过的什么样的日子,我一定加倍奉还。”贾赦这番话说得特别气定神闲,贾母和贾王氏却只觉得无比阴森。

贾母想到前儿贾赦说要捏死贾珠的话,不由得脊背生寒。

“贾赦,你当真一点不顾念骨肉亲情么?”贾母厉声道。

所以这就是豪门手段的无耻。就在刚才,史晖和王子腾还想用武力手段直接灭了贾赦的口,现在却说什么骨肉亲情。贾赦算是看明白了,这荣国府里,什么腌臜事都做得,只要嘴上不说出来,所有人都可以当做从来没发生一样。

不顾念骨肉亲情的是谁?贾瑚怎么死的?张氏怎么病的?不要脸啊,满府的不要脸。难怪柳湘莲说只有门口两个石狮子干净。

“我这就要去衙门了,如论如何,老太太将我该得的分给我就是。若是少了一分都是不成的。”说完,贾赦又从袖中拿出一本册子,众人也没见贾赦怎么用力,只见那册子缓慢而又平平稳稳的飞到贾母跟前,稳稳当当的落在茶几上,仿佛一只看不见的手托着送过去一般。

贾赦具有风属性的异能,能控制空气流动,这个本册子,自然是用风托着递到贾母跟前的。

但是落在房内众人眼里,却是无人不惊骇。

贾母、贾王氏、贾政等人没有武功,只当贾赦是使了邪法,跟见鬼一般。

而史晖、王子腾和史鼏都是练武之人,瞧了此等情形,越发心中大惊。

将一本册子用内力送出,平稳落在想落的地方,史晖、王子腾都自问做得到。但是要想像贾赦这样缓慢的将册子稳稳送出,史晖和王子腾却都只觉自己见识短,从未见过如此高人。

要知道用内力里送出东西,用的力道越大,物件速度越快,那自是内劲越足。但是贾赦这等用内力控制物品,物品的飞出速度比之普通人扔出去还慢数倍,则是内力达到收发自如之境。在史晖和王子腾眼里,贾赦内功深不可测。

贾赦眼睛盯着贾母,余光却也没放过史晖和王子腾的神色变化。见二人面露讶异,贾赦知道自己装|逼成功,站起身来。

贾母颤抖着手,看了史晖和王子腾脸上的惊恐神色,贾母知道今日之事再无胜算。拿起几上册子,语气软和下来:“赦儿,府上丢了东西,你是第一个报官的,去查大库的时候,你也同去了。府上还有多少银两,你比谁都清楚。明知府上遭贼,你为何定要此时苦苦相逼?你一定要分府,我也依你,只是银子,却不能拿这册子上的七成,而是拿府中还剩下的七成。”

贾赦嗤笑一声:“老太太,明岚将钥匙交给王氏的时候,大库中是一百多万的家财,还不算祖母和明岚的嫁妆,父亲留给我的梯己。我只要账册上的七成,而没加上祖母、明岚的嫁妆,父亲留给我的东西,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了。这三笔钱,我手上有单子,虽然不是现金、现银,但是折价下来,也不下百万。按理,我应当拿着至少二百万财物分府的。”

贾赦这话一出,房中众人俱是大惊失色。

贾赦可不管这些既贪又毒之辈,接着道:“明岚交到贾王氏手上的财物超过一百五十万,贾王氏掌了不足三年的钥匙,就只剩下些家具、摆件。虽然说是失窃,但是谁知道是真失窃还是假失窃?若要证明真失窃,便拿着老太太和贾王氏的嫁妆比着你们私库里的财物一件一件核对。若是老太太和贾王氏房里没有多出东西,我便只当荣国府遭贼,只要剩下财产的七成,若是老太太和贾王氏梯己中有了原是官中的东西,这桩案子也只能让官府来判。”

对嫁妆!还要请官府来对嫁妆,作为荣国府内唯一没有失窃的人,打死贾王氏她也不敢啊。可是丢了的东西不知道能不能寻回来,贾王氏也不敢应承让贾赦按账本分走七成,这是贾赦一条活路都没给自己留了。

贾王氏吓得六神无主,终于哭求道:“大老爷,瑚儿那孩子聪明伶俐,我喜欢还来不及,哪里会害他?定然是有人挑拨的。大老爷切不可受人蒙蔽啊。”

王子腾听了贾王氏的话,很是头疼。眼前的贾赦从准备册子到步步紧逼,今日之事,一瞧就知道步步皆在贾赦算计之中。这样的贾赦,前事定然知道得一清二楚。贾王氏此刻还说这些话,不是明摆着将贾赦当傻子哄吗?如此,除了激怒贾赦之外,毫无用处。蠢,真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