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第2/3页)

贾琏摇了摇头,坚定的道:“琏儿不怕,父亲说过,以后琏儿要保护妹妹。”

贾赦脸上露出一抹欣慰之色,道:“虽是如此,琏儿也不能仗着功夫和皇孙们,同窗们负气斗狠,不能仗着功夫与人动手。切莫独自一个人走动,不要独自去僻静的地方;太多人经手的点心不能吃,茶水也不能喝。”

贾琏已经上了半年多的学,学了满肚子的诗书礼仪,这一条即便不用贾赦嘱咐,贾琏也知道,点头道:“琏儿也记下了。”

贾赦点点头,年岁还小的贾琏无疑是优秀的,起码在同龄的孩子中算得优秀,正因为如此,贾赦才有几分不忍。这样小的年纪,便要沦为政治棋子,伴君如伴虎,诚不欺也。

嘱咐了贾琏一遍,又让贾琏重复了一遍自己方才说过的话,见贾琏都记住了,贾赦才携贾琏回了东院,用过晚膳,便打发人去问东府的敬老爷回来没有。

贾敬如今得蒙起复,一上任便是兵部侍郎的实缺,真真羡煞旁人。只是如今文武百官都是繁忙时候,贾敬每日点卯上班,至晚方归,贾赦要向贾敬请教一些做伴读的事,且要等些时候。

贾敬回来之后,贾赦估摸着贾敬已经用过晚膳,才去了宁国府。

虽然是堂家兄弟,但是现下贾敬看贾赦,跟看恩人似的。贾敬是聪明人,从小做伴读,上书房历练出来的,出家避祸之前做过官。虽然平安州、山海关和德州仓三件大案没有向文武百官公布所有细节,贾敬细加思索也能推测个八|九不离十,若非贾赦搅局,自己只怕一辈子困在清虚观,哪有平冤昭雪,重回朝堂的机会。

听说贾赦来了,贾敬亲自将贾赦迎进书房,问:“赦兄弟,今日又是什么风将你吹来了?”

贾赦叹了一口气道:“敬大哥,你是做过伴读的,如今可要好生与我说说,做伴读都有哪些讲究。”

贾敬一听这个,神色就凝重起来,瞧了一眼窗户的方向,压低了声音问:“你是说琏儿……”

贾赦点了点头。

其实贾敬倒也不用那样小心翼翼,凭贾赦现在的听力,有人在外偷听,贾赦早就发现了。

但是贾敬依旧忍不住小声道:“琏儿被选到了哪位贵人身边?”

贾赦伸出食指,在桌上写了个‘九’字。

贾敬见了,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道:“原来是他?”又接着道:“我看最近平冤起复的旧员,颇多以前东宫的子弟,皇上又下令恢复先太子的宗室身份,已经着人挑选吉日将先太子移入皇陵了。先太子的冤屈是平反了,皇上只怕会心怀愧疚,所以扶持六皇子一脉。

九皇孙是六皇子的嫡长子,六皇子和先太子都是元后所出。先太子出事之后,皇上狠冷落了六皇子一段时间。许是后来皇上想起先太子的好处,才对六皇子好了些,直到去年,六皇子才得了一个到户部行走的差事。初时皇上安排六皇子到户部,只怕是瞧着户部尚书曾阔稳妥。

而现在,皇上怕是真心起了补偿元后的心思,才会让琏儿给九皇孙做伴读。不过,你刚立了那样大的功劳就退步抽身,总是事出有因,怎么宫里又突然想到琏儿了。”

欧阳化在大理寺是秘审,他说的那些挑拨的话也并未外传。贾敬虽为侍郎,官阶也是不低,但到底不知内情。只是瞧着三司都在办案的时候,一直参与案件的贾赦突然归家种田,贾敬倒也能想到一二。

贾赦自嘲的笑了一下道:“许是皇上看重琏儿吧。”但终究没将大理寺发生的事告诉贾敬。贾敬是先太子的伴读,身份敏感,少知道一些,对他反而是好事。

贾敬何等聪明的人,便也没问。两人闲聊几句,定下了贾琏入上书房之前,贾赦每日夜里送他来宁国府由贾敬教导一个时辰。

贾敬是做过伴读的,上书房内是何规矩,该当如何,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他愿意教导贾琏,贾赦自然十分称谢。贾敬还道一家子骨肉,说那些就生分了。

次日,戴权那头就传来了消息,这日下午,景怀帝有空儿。

贾赦赏了来传话的小太监,换了朝服,便去了西华门。侍卫通传之后,很快便有上书房的太监出来宣贾赦觐见。

贾赦整了整衣衫,入上书房后,跪下行礼。

景怀帝瞧了一眼在地上叩首的贾赦,心中颇为感慨:以前,他总是将贾赦当子侄看待,一口一个恩侯;即便那日受了欧阳化挑拨,贾赦应对得很好,凭贾赦的聪明,景怀帝也相信贾赦不会因为一时悲愤做出谋逆之事,但是有了那番话,景怀帝总觉得自己瞧着贾赦,不如从前坦然。

“平身。”贾赦谢恩之后,景怀帝道:“恩侯,随朕走走。”

贾赦应是,依旧跟在景怀帝身后三步的位置,和上一回君臣两个谈心的距离没什么不同。两人也都没从对方脸上看出别有意味的表情,仿佛欧阳化挑拨那件事,从未发生一般。只是君臣中间隔着那根刺,两人又都能感觉到其存在。

“恩侯,你可知朕为何让琏儿做珺儿的伴读?”贾赦是聪明人。景怀帝从小受储君教养,自然知道对待聪明人,坦诚相待是极好的方式。

贾赦对景怀帝如此直白颇为意外,顾左右而言他道:“回皇上,微臣替琏儿谢过皇上器重。”景怀帝知道贾赦是聪明人,聪明人若说自己一点儿猜不透圣意,景怀帝自然不会信;若说猜透了,贾赦也不敢说实话。

景怀帝继续向前踱着步子,对贾赦的回答也没表态,仿若自言自语的道:“这些时日,朕总是在想,当年若恩侯是皇儿的伴读,也许恩侯能瞧出破绽,阻止皇儿。许多事,便不会发生……”

好理由!贾赦心中对景怀帝这番话喝了个彩:多冠冕堂皇的理由,既赞美了自己的才能,又肯定了贾琏同样优秀,自己还有什么理由拒绝贾琏入上书房吗?朕如此抬举你们父子,你不该对朕感恩戴德,誓死效忠吗?

“皇上,微臣愧不敢当。”贾赦道。贾赦这话倒说得极为真诚:太子坏事那时候,贾恩侯还是原身呢,一个连自己老婆孩子都护不住的人,贾赦觉得原身可没那本事破欧阳化的陷害局。

景怀帝轻笑了一下:“若是你不敢当,世上便再没有人当得了。有时候,朕很羡慕崇绍有子如此。”

崇绍是贾代善的字,景怀帝还是很会聊天的。提起贾代善,贾赦和景怀帝之间那很微妙的隔阂自然淡了不少。

“对了,你被逐出宗族那件事,当真荒唐。当时你虽入大牢,却是为朝廷办事,岂能因此误你被逐,朕明日便命礼部替你主持认祖归宗之礼。至于你的家事,清官难断,便由你自己料理。”说起贾代善,景怀帝便很自然的说起了宗族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