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我很迷惑。

太宰治自己也说了,今晚要参加的是高档酒会,并且是有财阀参加的那种层次极高的高档酒会。

既然如此,社会名流参加的高级酒会,为什么会有黑手党会拿到邀请函呢?

在我诉诸了上述疑问之后,太宰治看我的眼神仿佛是在看幼稚园的白痴小朋友。

他十分理所当然的说,“那当然都是因为资本的力量了。”

“你要知道,有钱是无所不能的——暴力也是,想要什么东西,当然可以微笑着拿枪指着对方的脑袋请他送给你啦。”

太宰治,不愧是你,玩黑吃黑溜的一批,看样子这种事没少干吧。

我看你就像个活脱脱的黑心资本家。

我“哦”了一声,“我懂了,钞能力对吧?”

“嘛,”太宰治摸了摸下巴,“钞能力这个词倒挺贴切的。”

“那当然不能不贴切啊。”我噗的一声笑了出来,“这个世界上没有钱做不到的事情——如果有,那一定是钱不够多。”

来参加这个高档酒会的甚至有三大财阀中的铃木和赤司。但说到底一个酒会而已,用不着家主出面,所以代表财阀来参加的都是家中的小辈。

铃木财团来的是身为铃木家大小姐的铃木园子,赤司财阀的代表人则是身为未来继承人的赤司征十郎。

“既然这个酒会这么高档,”我狐疑地说,“那你为什么还要打扮成这样?”

我欲言又止。

太宰治这打扮一点都不符合这种高档酒会的礼节。他脸上和身上的绷带更是一条都没有少。跟在港口黑手党的时候一模一样,从头发丝到脚尖都是黑色的,区别可能只是换了个高档的衣服品牌。

讲道理,就太宰治这副尊容,连给我买礼服的那些高奢店的门都进不去吧?我现在甚至怀疑他是拿枪指着人家的脑袋强买强卖的。

出席酒会的时候,要不是我把邀请函记得带上了,门口的侍者光是看着太宰治这幅神经病一般的打扮就不会让我俩进去——我到现在还记得门口的侍应生那种含蓄的看神经病的眼神,对方差点拿出电话来拨打精神病院的电话,想要叫人把太宰治拖走。

“我也不想哦。因为受伤了,所以不得不缠绷带。伤到的地方露出来才是真的不合礼节。”

太宰治是这么解释的,可惜我一个字都不相信。

我到港口黑手党两年多了,他天天都是这么一副打扮,什么伤能让这么一个生命力极其顽强的家伙两年了都不能痊愈?

我觉得,这说白了,就是太宰治此人的特殊癖好。

他大概实际上什么伤都没有受过,毕竟他可不是打架的时候会冲在最前面的那种人,作为指挥一般的存在,除非太宰治自己想要受伤,否则他要受伤几乎是不存在的事情。

至于打扮成这样……可能是因为他是个名副其实的变态吧。

我小声问,“那么,我们身为黑手党,为什么要参加这种酒会?提高我们港黑的档次么?”

太宰治弯了弯唇角,给出了一个回答,“顺便……谈生意。”

我茫然了一瞬间,在太宰治故意卖关子之后就不想再追问了,干脆就将这话抛到脑后。

谈生意这种事,向来是归太宰治管的。

被称为双黑的太宰治和中原中也两个人分工明确,太宰治是“大脑”,中原中也是“利刃”。身为首领的森鸥外当然不可能事无巨细,小事也亲自出面,那样实在是太掉价了。

因此这种工作就理所当然地落到了太宰治的头上。

总不可能交给中原中也来做这种事吧?要是真的让中原中也接手了,不是我黑他啊,我猜要不了半年,港口黑手党就会正式宣布破产。

但是说到底,这些事情都与我无关。

虽说从数字和学术方面我当然能给予一些建议——甚至是很大的帮助,但身为一个卧底,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身为卧底,我当然要摸鱼啦,我不仅摸鱼,我还摸得心安理得。

我扫视了一圈整个酒会的会场,随后注意到了一个让我十分眼熟的人——这不就是之前在路上差点撞到我的滑板小鬼吗?

我挑了挑眉,他在注意到我之后也愣了愣,但这个小鬼的表情在他看到我身旁一身黑衣的太宰治之后,立刻变了。

我不知道为什么一个看起来才六七岁的小屁孩脸上怎么会出现这么复杂的表情……那是混合着惊讶、恐慌、震惊、愤担忧等等的复杂情感。

但这只有一瞬间,然后他就克制住了自己,收敛好了脸上的表情来。

速度快地让我有些怀疑是不是我自己眼瘸给看错了。

“喂,那边,”我拿胳膊捅了捅太宰治的腰,示意他看向滑板小鬼的方向,“你看到没?你吓到人家小孩子了哎。你这张脸也有失手的时候啊。”

“那我还要谢谢弥生你对我这张脸的夸奖呢,大概是小孩子比较敏感吧。”他这次倒是认真的解释了原因。

“因为感知么?”

“小孩子都是很敏感的生物。血腥、不怀好意的情绪,他们对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有着极其敏锐的反应。”

“因为感觉到了你是个杀人如麻的黑手党,所以害怕了吗?”我转了转念头,接受了太宰治的这个回答。

戴着白色手套的侍者端着托盘走上前来,将盛放着琥珀色香槟的玻璃杯递给太宰治。我松开挽住太宰治臂弯的手,没有接下。

虽说跟太宰治一起在Lupin酒吧混了两年,但我并不经常喝酒。我和一方通行一样更加偏爱会让人头脑更加清醒的咖啡一点。

我拿在手里的口金包里突然发出了轻微的振动声,我按住口金包里装着的手机,猜测大概是波本给我发来的邮件。我抽空向他求助,让他帮忙把米花町银行的十亿日円抢劫案的细节发给我。

但这种邮件在这种公共场合看显然是不合适的,我转头看向太宰治:“我去一下洗手间。”

“啊。”太宰治微微侧过头来看我,点了点头,“好哦。”

我垂下眼睛提着烟雾般蓬松的纱裙裙摆,进入洗手间之后锁上了隔间的门。在这个相对而言比较私密的空间里,我才敢拿出手机来仔细阅读波本发给我的邮件。

我阅读文本的速度很快,几秒钟的时间就扫视阅读完了邮件中的内容。

我看完之后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这件事情,果然跟明美有关。

在抢劫案发生之后,明美就向银行提交了辞呈。不管怎么看,都会让人觉得明美在半年前来这家银行工作就是为了策划如今的这起抢劫案。

她是绝对的嫌疑犯。

波本给我发的邮件内容并不是他从组织中得到的信息,而是通过公安系统而了解到的。也就是说,关于这件事情,组织没有透露一点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