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第2/3页)

这花有一个分外多情的名字,叫做白岺花。

裴云舒格外惊喜,他小心上前,踩着一块块巨石,去摘这朵不易见的白岺花。

水流想要替他摘取,却被裴云舒摇头拒绝,他认真看着水流,叮嘱,“水不能碰的。”

水流委屈的退下了。

这花开的有些高,但并不是无法够到,裴云舒爬得足够高时,将自己外衫脱下,用衣角裹着手,去摘这朵挑剔十足的花。

所幸这花的根部扎得并不深,裴云舒轻轻一拔,花朵就整根落在了他的外衫上,连带幽幽的清香,也朝着鼻端窜去,只让人神清气爽。

裴云舒抱着花,小心翼翼地下了山,脚刚刚落地,便赶忙看看怀中的白岺是否还完好。

“师兄。”

一道沙哑的嗓音从身后传来。

裴云舒猛然一惊,他仓促转身,就看到云忘端坐在滔天兽的背上,飞在半空中,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云忘那张艳若桃花的脸庞此时却像是经历了不少风霜,他的眼中布满血丝,唇瓣干燥得裂口,一身本该洁白的道袍也不知为何沾染上了不少尘埃,倒显得比裴云舒还要狼狈了。

云忘定定看了裴云舒足有一盏茶的时间,才驱使滔天兽飞下,从滔天兽身上走了下来。

“师兄,”云忘的声音低低,“你到哪里去了?”

裴云舒收紧了怀中的外衫,朝着他点了点头,“小师弟。”

却避而不答。

云忘的眼神暗了暗,他一步步走到裴云舒的面前,嘴角挂着笑,不过在看清了裴云舒之后,他嘴角的笑意就僵了,目光死死盯在裴云舒的唇上,“师兄,你的唇是怎么回事。”

裴云舒蹙眉,抬手抚上了红肿破皮的唇,刺痛感袭来,他轻轻的“嘶”了一声。

“……”云忘攥紧了手指,良久,他才重新笑了起来,面若芙蓉,眼含秋波,“原来师兄即使在断崖之下,也能有良人陪伴。”

笑容虽美,但这句话中却说得刺耳。

裴云舒冷声道:“师弟慎言。”

他转身欲走,云忘却阴沉着脸挡在他的身前,那几股水流想要上前攻击,却被滔天兽拦住,滔天兽仰天一吼,金色竖瞳里兴致满满。

“师弟,”裴云舒,“你想做什么?”

裴云舒不知他又是发了什么疯,怕是周围只有他们二人在,小师弟也不打算再装成喜欢他的样子了。

他只穿着一身洁白的里衣,与在无止峰上时的模样无甚差别,唯独那红艳艳的唇,看着就叫人戾气横生。

云忘忽而轻轻笑了,目有波光流转,情似桃瓣绵绵,他双目灵动,满是喜悦之意,“师兄,将你唇弄成这样的可是那位将你带走的蛟龙?云忘好奇极了,不若师兄带着云忘一同前去,也好让云忘认识认识传说中的蛟龙是个什么样子。”

裴云舒静静地看着他。

断崖下明月清风,他与烛尤在这断崖下待了三日,虽是无法动用灵力,却觉得轻松舒畅无比。除了烛尤偶尔的……

便有再多苦难,也是觉得自在的。

再见到云忘时,却只感到了满腔的疲惫。

裴云舒轻轻道:“小师弟。”

滔天兽和水流搏在了一起,但水流不是烛尤,终究会在火属性的滔天兽脚下化成烟雾。

云忘眼角狠狠跳了一下。

裴云舒道:“你既讨厌我,又何必装出这幅样子。”

云忘脸上闪过一丝慌乱,“师兄,我怎么会讨厌你。”

裴云舒勾了勾唇,不再和他多说,正打算绕过他原路返回,云忘却从背后猛得扑过来抱住了他的腰,云忘虽是比裴云舒矮,但力气却大得很,“师兄,你先跟我回去宗门,云忘会好好和你解释的。”

不待裴云舒说话,他便从储物袋中掏出一枚丹药塞到裴云舒的口中,丹药入口即化,几乎不给裴云舒抵抗的时间。

手脚发软,逐渐没了站着的力气,裴云舒咬着牙,用最后的力气将怀中衣衫扔给涓涓水流,“快走,不要让水碰到花瓣!”

烛尤还未蜕完皮,白岺花无论是对人对妖都有奇效。

水流承担起生平最重的压力,捏着外衫的衣角,匆匆从枝叶中穿过。

云忘抱着裴云舒,眼神却盯着水流的方向,晦暗难辨。

等到裴云舒彻底的昏睡过去之后,他才将裴云舒移到了滔天兽的背上,滔天兽盯着林中深处,高声吼了一声。

随即,山林中就传出一道令人毛骨悚然的低吼,一股汹涌的波涛水流席卷一切树木草植朝着断崖下冲来。

云忘立即翻身坐到滔天兽的背上,“跑!”

滔天兽腾空一跃,朝着断崖上飞跃而去。

*

山洞中,三位师兄不在,只有一只棕黄色的狐狸缩在角落之中。

云忘把云舒师兄从滔天兽的背上抱起,轻轻将他放在石床之上。站在床边,垂眸看着昏睡过去的裴云舒。

听师兄们说,带走云舒师兄的是一只蛟,刚刚用水流来追击他们的人,也必定是那只蛟龙。

云忘伸出手,拨开裴云舒脸上的黑发,捏着他的下巴,那肿起的唇就格外明显起来,云忘自言自语,“三月樱桃,鲜如初摘。”

说完这句话,他的脸色也跟着沉了下去。

从储物袋中掏出药物,看着这被吮的好似稍稍用力就能裂口的唇,云忘冷着张美人脸,指尖抹上药膏,肆意在裴云舒的唇上涂抹。

他用的力气很大,被亲到成熟的唇瓣不堪重负,细小的鲜血从伤口中流出,染红了一半的药膏。

云忘看着这血液,手上抖了一抖,他的动作开始放轻,乳白色的药膏在不停的涂抹下逐渐变成了透明的色泽,等为裴云舒上完药之后,云忘的手指上也萦绕了药膏和血液的味道。

云忘将这只手背在身后,眼中看着裴云舒。

即便是晕睡过去了,云舒师兄的眉间也还在皱着,好似心中揣着事,连睡都睡得不安稳。

云忘看着看着,他好似着了魔似的,弯着腰,低头去靠近裴云舒,药香味从床上的人嘴唇上传来,萦绕在鼻端不散。

敷上的那一层透明的药膏,让三月樱桃成了剥了壳的嫩肉。

墙角的狐狸突然一声嚎叫,惊醒了还要往下的云忘,云忘猛得站直,他惊慌失措地看着床上的裴云舒。

他刚刚是想做什么?

云忘转身跑出山洞,脚下踉跄,犹如猛兽在身后追赶。

滔天兽睁开眼看了跑出去的云忘一眼,也跟着从地上站起来,往外走去。

待山洞中彻底没人了,墙角的狐狸才往石床边走去。

“美人,”狐狸走到床边,小声喊着裴云舒,爪子推晃着他,“快醒醒啊,美人。”

裴云舒呼吸浅浅,对他的呼唤没有反应,花月眼珠转了几下,用好不容易剩下的妖力,从储物袋中掏出一颗通体莹白的丹药,小心翼翼地放在裴云舒的唇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