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我才是凶手

当夜,赵挚就派人把刘家给围了,预防别人逃跑。

他也没睡觉,连夜把资料准备好,第二天一早,官府点卯,那就把手续走齐,带着人去了刘家。

有衙役,有捕快,有府兵,浩浩荡荡,阵仗那叫一个大。

很快,街上各种流言就出来了,什么抄家,拿人,各种各样,百姓们围了一间街,等着看热闹。

府衙当然也全部被惊动了,张府尹急冲冲跑出来跟上,李刺史帽子都还没扶正,扎着手就出来了。

刘启年可是安抚使,朝廷钦派,赵挚这是要干什么!

造反吗?

刘家很快发现了不对,也没躲事,刘启年还大开中门,亲自在门口等着,见赵挚来了,官帽一扶,袖子一甩,满脸满眼都是冷意:“怎么,观察使大人又来抄家了?今日可有证据,可有官府公文,条令,可有皇上圣旨?”

赵挚嘴角一掀,说的话也是相当不留情面:“安抚使大人放心,我今天人手带的足够,完全可以把你的家翻一遍。”

随着他话音落下,所有官兵齐刷刷往前一步,手握刀柄,眉眼肃穆,气势恢宏。

“赵挚!”刘启年怒目,“你别给脸不要脸!我乃朝廷命官,岂是你随意为之,想欺辱便欺辱的人!实话与你,我已连夜写了折子送往汴梁,相信过不了多久,皇上和娘娘会给我一个公道!”

赵挚抱着胳膊,不仅未退,还往前走了几步:“有道是——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安抚使大人这般激动,可是心里有鬼,吓破了胆?”

祁言今天手握证据,更有底气:“就是,杀了人还敢张牙舞爪各种招摇,小爷从未见过你们这般厚颜无耻之人!还敢提皇上,刘启年我告诉你,皇上要知道你干了什么,别说护着,第一个下旨诛杀的就是你!”

“好!一个宗室,一个世族,我知道你们有背景,来头大,能伪造证据诬陷我,能拦住我的折子是不是?”刘启年把官帽摘下,抱在怀里,“我出身不好,按部就班科考,尽忠职守,全凭实力走到今天,斗不过你们,讨不到公道……但只要圣旨一日未下,我还是栾泽安抚使,还是朝廷命官,你们就不能随意欺侮!”

“想逼压搜我的家,就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刘启年这表现相当壮烈,够狠,想要挑起百姓同情心,打舆论战,逼着赵挚退。

祁言:……

这是还没明白过来,以为今天的他们和昨天一样,手里没任何东西,只能威压硬来?

刘启年是不是蠢!

一样的活儿再来一遍,他们傻么!

数次被赵挚温元思宋采唐智商压制,祁言几乎已经开始觉得自己笨了,到现在终于明白,比他笨的比比皆是啊!

他使眼色使的快要抽筋,赵挚才慢条斯理把公文拿出来:“你要的公文。”

文书纸很白,字也不小,刘启年一眼就看到了‘予以搜查’的字眼,还有鲜红的官府大印。

他登时愣住。

官府批文不是闹着玩的,必须有理有据,比如昨天,赵挚证据不足,就只能以自己地位压,干不了别的,今天这是……

难道他们找到新的证据了?

刘启年像鸭子被掐了脖子,瞬间噎住,局面顿时反转,现场气氛一静。

围观众人窃窃私语,指指点点,脸色变幻十分精彩……

刘启年仿佛化成石块,一动也没动。

赵挚抬眼:“刘大人若再执迷不悟,拦着门不让进,本官只好不讲情面,以妨碍公务的罪名将你拿下了。”

刘启年还是没动。

张府尹是本地父母官,最不愿意见到刺激场面,立刻过来劝导:“都消消气,消消气……”

他看向刘启年:“观察使大人没别的意思,都是办案流程,刘大人您也知道,官场上身不由己,这种事就是少不了,只是配合一下的事,并不多麻烦……您说是不是?”

又看赵挚:“观察使大人也慢一步,刘大人这是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一愣就好,咱们就慢一点,也耽误不了什么……”

刘启年总算明白过来了,今日这一遭,怕是免不了。

这张府尹是赵挚的人。

他斜眼看人群里的李刺史:“你也是这个意思?”

今天赵挚格外凶悍,李刺史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没敢立刻站队:“这个……条令都有了……”

刘启年冷笑:“好啊……很好!”

这时候刘正浩过来了,拉了拉刘启年的袖子:“爹。”

刘启年皱眉:“你来干什么,进去!”

“爹,”刘正浩笑了,笑容温和有礼,极有风度,“您就让开,让他们进去看看吧,没事,案子又不是你我做下的,怕什么?”

他这话说的很慢,很缓,似乎没带什么暗意,如果不是中间他看了赵挚一眼的话。

这一眼,目光微闪,眸底似有笑意滑过,尤其在‘不是你我做的’几个字时,似乎加了重音。

别人不明白,赵挚和祁言却是懂得很。

祁言差点儿当场跳起来,被赵挚压住了。

刘正浩的话似乎也没能抚慰下刘启年,他眼角阴着,没说话。

刘正浩便继续劝:“官府若非要搜查诬陷咱们,您挡一回,挡不了以后的两回三回无数回,不如干干脆脆,全部敞给他们看,一次性解决。”

刘启年这才哼了一声,阴着脸看赵挚:“搜!随便你搜!但我丑话放在前头,只这一回,算我给你面子!今次过,不管你有没有结果,都别来第二次,否则我立即赶去汴梁,一头撞死在金銮殿上!”

本来今天过来就是要搜,刘家人怎么反对都没用,赵挚手一抬,官兵们立刻进入刘家,大肆搜查。

祁言动作小小的拉了拉赵挚袖子,恨恨指着刘正浩:“凶手就是他,没跑了!”

……

刘家正厅,赵挚,祁言,刘启年,刘正浩,再加上张府尹李刺史,大家分主宾落座。

大家都没什么话说,正厅安静无言,只偶尔有茶盏碰撞的声响。

刘家父子一个脸阴,一个微笑,外在情绪不一样,却一样的稳重,从容。

张府尹看过卷宗,知道案件大体内容,赵挚怀疑的是什么,但这两父子这么淡定,他有点不懂了。

再看赵挚,垂目品茗,比这对父子还淡定。

这里面明显有事,赵挚就不怀疑,不动摇吗?

祁言都已经坐不住了!

张府尹左右不了案件方向,也左右不了任何人,只得轻叹一声,捧住自己的茶盏,慢慢喝。

李刺史心里有些忐忑,想着这一局是赵挚赢,还是安抚使赢,出结果了他要怎么表现……面色不停变幻,也是忙的不行。

这个时间或短或长,每个人感觉不同,但大抵,都是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