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五年前,她也在

赵挚能对安乐伯府施压,能碰瓷秋文康,但秋文康不配合,不说话,他也没办法,总不能严刑招供,连太子的面子都不看。

遂他请来了太子。

可在太子面前,秋文康也只是承认和死者甘四娘认识,五年前有过一面之缘,再多的,就不肯说了,太子皱眉,他也只目赤色急,说此案与他无关,他绝非凶手。

赵挚问过几轮话,技巧用了个遍,仍然没套出秋文康更多话。

秋文康是太子府长史,和太子关系不一般,可秋文康这些过往,太子应该丝毫不知情。但赵挚有种感觉,太子不知道,不是不想知道,而是不能知道。

而这大安天底下,会让太子忌惮的人,有几个?

赵挚神情微凛。

果然,这潭水,比想象得更深。

赵挚和太子知交多年,彼此了解,有些话不必非得点出来,说的多么明白,大家心里都懂,但有一点,他得提醒太子:“皇上已经把陵皇子放了出来,今晨,陵皇子去殿前谢恩,皇上很是心疼,留他用膳,还叫了他最喜欢的菜——这种时候漏了空子给别人,别人不可能放过。”

陵皇子和太子一向为敌,现在有皇上恩宠,太子这边又卷入了命案,情势不明,他不搅浑水才怪。

若有可能,各种落井下石敲边鼓,添柴加火,把秋文康运作为凶手,扯下太子臂膀,给太子添上种种一笔黑料——都是做得的。

太子显然也想到了,微微阖眸:“孤都知晓。”

他站在廊外,冷风吹起宽大袍袖,颇显孤冷空寂。

赵挚抿着唇,声音似卷着远处风雪,冰冷坚毅:“此案,我会秉公办理。”

秋文康的供言,也许是真,也许是假,他不会因为太子的情分就盲目相信,他相信的,永远是事实。

“你当然要秉公办理。”太子回头看他,眸底一片清明,神色比他还坚定,“若你都变了,这天下,孤怕也不认识了。”

眼下这个局,看起来与自己无关,实则息息相关。父皇的意思,母后的意思,陵皇子会做什么,太子其实什么都明白。

案情不明一日,他就麻烦一日。

秋文康在案子里,这是别人的机会,别人不可能按兵不动。至于他的选择——要么,壮士断腕,舍弃秋文康,要么,他被此事拖入苦海,届时秋文康死,他也得不了好。

“我相信你。”

太子看着赵挚,笑意浅浅,信心却十足。

这个人,从来都没让他失望过。

几边都在忙,温元思当然也没闲着。

它和曾德庸,卫氏,桑正一起转到正厅奉茶,脸上带笑,十分温和,对于卫氏的试探,也装作看不见,‘认真诚恳’的回话。

“……案情方面,我不方便透露,只是郡王爷脾气,你们也都知道,今日上门并没有针对各位的意思,只是破案心切。”

卫氏脸上都快笑僵了:“温大人说的是,只是郡王爷这般,着实让我们有些不好做人……”

嘴上说着客气话,心里往死了骂温元思。

这人真是滴水不漏,磨了这么半天嘴皮子,什么法子都用了,什么钩子都下了,这人愣是半点意思没透!那屁股沉的,那泰山压顶我自从容的劲头,比她这个主家还像主家!

干了这么多年宅斗工作,磨了这么多年脾气,比耐性,她竟输给了一个男人!

“夫人不必过虑,郡王爷从来不会随便得罪人,脾气也直,只要各位没作过案,没有错,无冤无仇的,他也不可能计较,只这个当口,要请各位多多包容——”

温元思说着话,笑了:“这么多年来,平王府从不会让人指摘做事不周到,今日郡王爷发了脾气,稍后案件大白,纵使郡王爷也想不到,王府也不可能想不到,只会想办法找补,只会让安乐伯府声名更甚,不会让各位吃亏。”

曾德庸仍然愤愤:“那今天的事也不能这么算了啊,不给个交代,本伯爷不干!”

“伯爷这话有点意思,”温元思转头看向他,明明笑容温雅,眸底却勾勒出一片锐利之色,“两全其美,里子面子都有的事,伯爷不愿意——这样百般阻挠,难道真是心里有虚,与命案有关?”

这话没直接点名,却和直接点名差不多了,就差直接质问,是不是你杀的甘四娘!

“怎么可能!”曾德庸沉不住气,立刻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她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为什么要杀,还在我娘的寿宴上添晦气?真是我生了气,非得弄死她,她是妾,是下人,我挑什么日子,直接赐死不就行了,哪用得着费这么大劲,还又是强|奸又是下药的——”

说到这里,曾德庸猛的一震,拳捶掌心,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对啊,怎么可能是我嘛!我要上她还用强?她从头到脚都是我的,让她干什么她就得干什么,让她伺候她就得伺候,怎么可能不从?”

温元思低头喝茶,没有说话。

卫氏白了曾德庸一眼。

曾德庸挠了挠头,不敢再说话,怂怂的坐了回去。

卫氏帕子印了印嘴角,继续假笑着看温元思:“这,温大人你看,这案子肯定不是我和我丈夫做下的,大家都不容易,名声要紧,您就好心帮个忙,透个话?”

“路,我可是已经指给你们了,”温元思右手一松,茶杯盖‘啪’一声,落在茶盏上,“这个案子是一定要破的,郡王爷已经带领我们找到了清晰线索,诸位配合,还能有个你好我好的结果,不配合……等案子破了,再想配合,也没有机会了。”

房间骤然安静。

卫氏看看丈夫曾德庸,再看看桑正,二人表情不一,但神情里的潜台词一样,让她做主。

温元思:“人死在你家府上,强人所难者是你们家的人,□□也是在你们家出现,现在互相包庇,是不是晚了点?”

“这……不是我们不配合,实在是不知道啊,”卫氏作为难状,“这甘四娘虽说伺候了我们伯爷,但她性子不驯,早年就离家出走,音信全无,谁知道在外面有没有惹什么外账?我们伯府开寿宴,盼的是一个喜庆热闹,为长辈添福添寿,所有宾客,不论什么身份地位,同我们熟不熟,只要愿意来,我们都愿意接待,许这里面——就有甘氏那些‘账’呢?”

一般的问讯方法在这时并不适合,温元思从进房间以来,就一直注意着三个人之间的气氛,也不刻意套话,就顺着对方话头发展,对方想要套他的话,多少得说点自己知道的东西,以做投名状,遂大事实他没挖出来,小细节小线索却是不少。

这三个人的关系么……温元思体悟也非常深。

“夫人说的是,安乐伯府好客,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眼下既然对方提到了外账,温元思就开拓出一个新的方向,“我们查案所得,甘四娘一直都很乖顺,老实,人际交往并不复杂,唯五年前,她好像去了青县,遇到过一点麻烦……许是有人帮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