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章 关清在行动

来人是关清。

她穿着豆青色衣裙,窄袖,掐腰,小裙摆,身上与衣服颜色一样素净,头不插簪,腰不佩环,看上去没一点一般女子的柔软飘逸,反倒英气十足,利落潇洒。

她视线环视房间一周,目光清亮:“抱歉,我没有瞧不上诸位能力的意思,但这件事,我非参与不可!”

曹璋跟在她身后:“是我带她来这里的,有意见只管冲我。”

赵挚和温元思还好,祁言直接跳了起来,指着曹璋:“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

曹璋翻了个白眼,没说话。

赵挚和温元思心思智敏,立刻想明白了。

曹璋手下有漕帮,消息灵通不难理解,关清关心则乱……不,这个女人不会关心则乱。

想到榴花一行的山脚相遇,曹璋从长乐公主修行的观里下来,满面春风要找关清——长乐公主这个人脉,大概不是曹璋的,是关清的。

这也解释了为何关家能屹立不倒,关清能以一女子身份叱咤商场,除了自身能力,还有关键时候的强力后盾……

而关清本就善于分析,颇有大局观,再加上长乐公主是皇家人,政治嗅觉敏感,双方坐下来聊聊,再和已和事实一对比,一定会得出和他们一样的结论——

所有一切,都是陈皇后所为。

陈皇后想要制约他们,他们不高兴,关清也不会高兴。

如此毛遂自荐,就能理解了。

但事件难度仍然在……

赵挚敲了敲桌面,双目锋锐:“我需得提醒你,这次的局,不是一般小聪明就可以解决。”

“懂,对方来头大,身份高贵,揪的点还让别人不得不关注,我一个平头百姓,别人凭什么看我——”关清缓步走进房间,曹璋走在她身侧,提前一步挪了椅子,让关清坐下,顺手给她倒了杯茶,自己才拽来另一个椅子,坐下。

二人如此相处似乎习以为常,关清相当自然的接过茶,呷了一口。

“可有件事,我早想做了。”她柳眉微扬,目光清澈坚。

赵挚:“愿闻其详。”

关清微笑:“我想做的,不过是……”

如此这般一说,对面三个男人无不惊讶,尤其祁言,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这位姐姐,牛!

宋采唐也是,关清也是,这家什么风水,怎么净出这么凶悍——凶悍的让人心疼心怜心爱的女人!

赵挚剑眉微凛,眼梢微抬:“你确定?”

“枪打出头鸟,出头的椽子先烂,话是好话,但总要有这么一个人,先站出来。我从不喜欢随大流,但不介意别人跟随,若事成,能让别人占着便宜,是我关清的骄傲,若事败……”

说到这里,关清话音顿了下,笑的更加自信:“我不会失败!”

“我们关清当然不会失败,我们关清最棒!”曹璋立刻嘴角咧到耳根,无脑拍捧,如果有尾巴,他现在一定能摇成风火轮。

关清对此也习以为常,面无表情的按开他凑过来的大头,冲赵挚温元思祁言点了点头:“我的安排,就是如此,你们可趁机想想自己计划,稍后下午未时,我就要开始了。”

赵挚起身相送:“多谢。”

“不必,”关清脚步顿了顿,眼神斜过来,轻飘飘看了他一眼,“毕竟宋采唐是我妹妹。”

‘我妹妹’这三个字力道十足,挟着十足暗意,这一眼,充满宣告权和警告。

赵挚:……

他连宋采唐都不敢惹,宋采唐看重的姐姐,更不能随便惹。

赵挚没说话,关清哼了一声,高高抬着下巴,扬长而去。

……

关清的安排说难很难,说简单也很简单,陈皇后不是仗着多年积累下的名声——妇德名声,引起舆论大战么,她也来!还完全朝相反的方向,保证豪言壮语,正面杠,豁出命去,她就不信,引不来人注意!

她走到了一家染布坊。

这里有一个人染布女,姓柳,手艺精湛,集天赋灵气于一身,只要想得到的颜色,就能染得出,很得关清喜欢。唯一不好的是,她嫁的男人嗜赌成性,每每输光钱都要问她要,不给就打,下手还从来没有分寸,也从不知道保护柳氏会染布的手,没一点怜惜。

身体状况起伏,很大影响了布匹产出的数量和质量,关清为此头痛很久,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也不是没让人劝过,可柳氏一直没听劝,重复着一日又一日的被家暴,眸底的清澈温柔,慢慢变成一潭死水。

关清今日过来,是要劝她和离。

知她不会轻易答应,关清提前打听到消息,知道她男人又输了,马上要过来闹,就在外边等着,等男人来闹进,进去让人把他拖出来,当街痛揍一顿。

这男人会日复一日的朝老婆要钱,就是个没脸没皮,且对女人瞧不起的,别人揍了他,还好,如果是赌坊的人,他还会蜷起身子叫爷爷求饶命,可一看下命令的是个女人,当即不干,打不过众多人手,骂骂咧咧是少不了的。

男人骂起街来,必然问候对方的母系长辈,如果对方是女人,各种器官更不必说,话脏的很。

这次根本不用关清发话,手下下手更狠。

大街上,人来人往,到处都是铺面,又是未时,不早不晚看热闹的点,广大人民群众哪能错过这个热闹?立刻凑了过来。

人一多,挤的街上路都堵住了。

今日同样休沐,街边茶楼酒楼,正好是‘大人物’们喜欢聚头的地方。

关清看了眼混在人群里的曹璋,见后者冲她点头,就知时机到了,她想要的观众已经齐了,大戏可以开场。

“柳氏,”她走到染布女身前,指着被打得鼻青脸肿,脏兮兮,看不出长相的男人,“这样的男人,你还要?”

柳氏看看丈夫,脸色微白,嘴唇紧抿,没半点心疼紧张,只有麻木安静:“他怎么也是……我男人。”

“因为是你男人,所以不管脏臭,都要受着?”关清定定看着她,“你没觉得——你的日子,能一眼看到头么?”

“就像哀乐,伤痛,绝望,可哀乐总有吹奏完的时候,而你——除非死,永远不得解脱。”

柳氏紧紧攥着手,垂下头。

关清话音很是疑惑:“为何不考虑和离改嫁?”

听到‘和离改嫁’四个字,柳氏显而易见的紧张,连连摆手:“女德女诫说了,女人一身幸福荣辱,全在丈夫身上……他答应过的,要照顾我一辈子……”

关清:“他答应,你就信了?”

柳氏红了眼眶。

“所以他就是这么照顾你的。”关清目光下移,看向柳氏的手,手指不自然弯曲,肿的像胡萝卜,“你的手再这样,怕是不能再染布,再赚钱。当你没有钱再给那贱男人,别说怜惜行为,那些哄人的甜言蜜语,你能得到哪怕一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