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第2/5页)

咬着牙暗骂:鱼阿蔻这个小灾星,好毒的心思!

桌子右方的鱼奶奶坐在前面,身后并排坐着鱼湖三兄妹,怀里抱着双胞胎。

三兄妹任孙霞如何使眼色,如何咒骂,屁股都不带动一下。

站队的姿态做的十分明显。

鱼大有作为一村之长,坐在八仙桌的上首。

开口问鱼奶奶,“鱼婶,怎么想着分家了?要不你再想想?你家又不是兄弟多的人家,就这样分家,恐怕村里说鱼岩的话不会太好听。”

这话听着是在帮鱼海他们说话,实际上却是在为鱼阿蔻着想。

毕竟鱼婶当家,管着家里的钱财,能让蔻囡读书。

可分了家,蔻囡要读书,这工分肯定挣不了。

到时,蔻囡吃什么?

要是不读书下地挣工分,这孩子就废了。

想到这,看着鱼奶奶的眼神带着凝重。

鱼奶奶低着头用袖角沾着眼睛,声音带着丝哭意,“大有侄子这话我懂,可这家不是我要分的,是我这大孙要分的。”

“你们几个都不是外人,我也就不打肿脸充胖子了,就按我大孙的意思分家吧,我大孙今儿个就敢闷不吭声的,带岳家人来逼我分家,我怕啊!要是我不同意,明儿个又有啥新花样,我老了,胳膊腿都使不上劲儿了,现在分我还能再挣两年工分,要是以后分,那我不得躺床上饿死?”

鱼大有眉头紧紧皱起,“鱼婶你这话的意思?”

鱼奶奶苦笑,“我和蔻囡分出去,我蔻囡孝顺,以后老了我也不怕。”

“胡闹!哪儿有这样分家的?”左座的鱼金碗重重的拍了下桌子,“老嫂子这不成。”

鱼奶奶哭音加重,“那要按海娃说的只把蔻囡分出去,我蔻囡以后咋活?我幺儿连蔻囡的面都没见到就去了,我咋滴也得替我幺儿,照顾好他这条唯一的根。”

提起鱼石,四人的心里都带上了愧疚。

右座两鬓斑白的鱼三炮闷头抽烟袋,他和宋花同辈,婆娘和宋花走的也近。

在他的印象里,中年守寡的宋花,一个人把三个孩子拉扯大,再苦再累时,村里人都没见到她哭过,可这会竟然哭了,足见有多伤心。

怒吼:“鱼海你这个不肖子孙!”

挥着烟杆起身想去揍鱼海。

鱼大有忙拦腰抱住他,“叔你别急,分家没啥不好的…”

鱼三炮听的脖子上的青筋凸起,炮火对准他,“你说啥?分家没啥不好的?”

鱼大有看着暴脾气的三叔,无奈的附耳上前低语。

“叔,你听我说,阿蔻以后指不定有多出息呢,鱼海是啥人你不知道?以后肯定是要凑上去占便宜,像牛皮糖样甩都甩不脱,现在分了,鱼婶也就苦这两年,再说有咱们这几家看着,鱼婶能苦到哪儿去?”

鱼三炮顺着他的话思考,脸上露出笑,“怪不得你娃能当村长,这脑子转的就是活。”

鱼大有苦笑,这和我当村长有啥关系?

碗叔和桌叔都想明白了,只有亲叔你没想通。

果然。

鱼碗手指敲着桌子道:“那依老嫂子你的意思,这家该咋分?”

鱼奶奶:“能咋分,又没啥值钱的东西,家里的东西都在这,一家一半,我和蔻囡算一家。”

“我!我要和奶奶阿蔻过,不跟鱼海一家。”鱼河跳着脚抢答。

众人的视线移了过来。

鱼湖和鱼溪互看一眼,心里也有了决定。

鱼奶奶蓦地转头虎着脸看着小孙子。

鱼河惊奇的发现奶奶眼里一点眼泪都没有,原来刚刚是在假哭。

鱼奶奶使着眼色道:“当弟弟的得为你哥着想,过年分粮分肉时,你得去帮你哥往家抬,不然你哥一个人怎么忙的过来?”

鱼河刚想说怎么忙不过来,不还有李家人吗?

突然脑内一个激灵反应过来,奶这是说让他在家里吃喝,不能便宜鱼海一人。

挠着头傻笑坐下来,“呃…我奶说的对,我得心疼鱼…我哥,我不和我奶过了。”

鱼奶奶满意的回头。

孙霞的孩子果然一个比一个聪明。

蔻囡好吃的没喂狗。

回头的瞬间,又变回轻轻啜泣。

见众人收回视线,鱼河轻轻的松了口气,他差点害了阿蔻。

看哥姐不解,附耳上前,鱼湖两兄妹沉默下来。

鱼大有点头,“恩,鱼婶这家分的公平,石兄弟虽只有蔻囡一个,那也得算作一房,鱼海你有什么想法?”

鱼海见终于轮到自己,激动艰难的撑起眼皮,“唔…pu…唔…”

他想说我不分家了,现在这样挺好,阿蔻要上学就上学,反正奶又不会少他们的钱。

他怕分家了,阿蔻上不成学心里不爽,天天爬窗户来揍他。

感受着身上入骨的疼,以及痛的抬不起的四肢。

心里的悔意排山倒海而来。

然而,嘴里发出的只有支支吾吾声,半个字都吐不出来。

因为鱼阿蔻就怕他怂的临时改变主意,所以捶掉了他两颗门牙,又把嘴捶成了香肠。

鱼大有几人皱着眉看着他比手画脚。

鱼三炮不耐烦道:“你到底想说啥?说人话!这么大个人了,话都说不清楚。”

四人有默契的一致忽略了他脸上的伤。

站在鱼海身后的李红站前一步,啜泣着说:“不是鱼海不想说,他被阿蔻下死手打成这样,想说也说不了,不过作为两口子,我还是知道他想说什么的。”

鱼海期待的看着婆娘,红快说,说咱不分家。

“我家海子说,这家要分,但这样分家对我们来说不公平,我们做牛做马的供了阿蔻读了这么久的书,从没指望她出息后报答我们,只要她以后过得好,我们也算对得起三叔。”

鱼海艰难的摇头,不是,婆娘我改主意了,我不分家。

李红不顾男人的意愿,擦了擦眼泪继续说:“但现在阿蔻也得给我们留条活路,我们这房这么多人,要是平分,三间房我们怎么挤得下?二弟三妹快说亲了,波娃涛娃这两年还能跟我们挤挤,过两年呢?更何况我肚子里又有了一个,还有粮食和钱,都是按工分分的,阿蔻才下地几天,多分点粮食给她说的过去,可平分一半怎么说的过去?我们大房这么多人吃什么喝什么?”

鱼海急得一直大声呜呜,婆娘你全说错了!你这是把我往死路上挤啊!

鱼三炮被唔的额头筋乱跳,在桌边敲着烟袋,“鱼海你闭嘴别唔了!唔的我脑壳痛。”

恰在此时,鱼阿蔻左右手各端着个红木漆盘进来。

托盘里飘出朦胧的白烟,带着酒香往众人的鼻孔里钻。

众人下意识的精神一震,李家人的视线随着托盘移动。

只有鱼海满心的绝望,眼泪鼻涕往下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