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五章 夹在中间

东宫。

祁佑风尘仆仆赶进来的时候,东宫里却是一片安静祥和。

他有点奇怪,方才虽然哄了沈清婉睡下,但宫中众人却是紧锣密鼓地忙碌着。

可如今他去了一趟御书房回来,宫中竟是安安静静的了。

祁佑朝寝殿走去,老远地,就看见苏贵妃身边的宫女在外头低头候着。

祁佑一愣,走上前去。

为首的宫女见到祁佑,倏然一笑,上前客客气气地行礼道:“奴婢见过太子殿下。”

祁佑叫了起:“母妃在里面?是太子妃醒了吗?”

“回殿下的话,”那宫女回答道,“贵妃娘娘过来的时候,太子妃已经在院子里坐着了。这会儿娘娘正陪太子妃在里头说话呢。”

祁佑点了点头:“那我进去看看吧。”

“是。”宫女应下,侧身便开了殿门。

殿中。

苏贵妃正拉着沈清婉的手叮嘱着些什么,倏尔听得门被打开了,两人齐齐看去,就见祁佑大步迈了进来。

“正说你呢,你就回来了。”苏贵妃见到祁佑,笑开了颜。

沈清婉也就是陪着轻笑,也不曾起身。

“儿臣见过母妃。”祁佑恭恭敬敬行了一礼。

苏贵妃玉面含笑,叫了起:“得了,我也坐了许久,既然你回来了,我就不打扰你们小两口了。”

说着,苏贵妃就起了身。

这话说的,倒是让祁佑不好意思了:“母妃哪里的话,儿臣多谢母妃来陪婉儿。”

“我自己的儿媳有孕,我这个做婆婆的,来看看不是应该的吗?”

苏贵妃掩唇一笑,转头去看沈清婉,见她打算起身来送的样子,忙又按住了她:“你这孩子,方才叮嘱的话又忘了,好好歇着就是。”

祁佑显然也是同意苏贵妃的话,虽没有接着说下去,但也是接过了话头:“儿臣送母妃出去吧。”

苏贵妃点了点头,拍了拍沈清婉的手背,转身就出去了。

“儿臣恭送母妃。”沈清婉略带歉意地说了一句。

祁佑与苏贵妃一道去了外头。

苏贵妃的宫女很是懂事,这会儿还远远地跟着。

苏贵妃开了口:“我从来没有生养过,在这些事情上,倒是没什么可以教给太子妃的。”

苏贵妃的语气有些失落:“好在我也曾怀过孩子,到底还是知道一些。”

苏贵妃当年有孕,若不是德妃出手,让她不仅失了孩子,又彻底坏了身子,凭皇帝的宠爱,如今苏贵妃怎么也该是儿女成群,承欢膝下了。

祁佑听她说起这些,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好在苏贵妃也不是与他诉苦来的,自己便岔开了话头:“好了,总会有太医院这么多太医护着,你也不必太担心。”

“儿臣多谢母妃关心。”祁佑行了一礼,“儿臣原也有一事,想要拜托母妃。”

苏贵妃答道:“你我母子,你说就是。”

“儿臣许是不久便要动身去北境,”祁佑拱手道,“还需劳驾母妃替我照顾婉儿。”

苏贵妃眉尖一挑,开口道:“这自然是应该的。只是,怎么这么突然,又要去北境了?”

“北境不太安宁,父皇不放心,故而儿臣想着亲自前去看看。”

祁佑解释了一番,但到底要紧的没有解释全。

苏贵妃点了点头,她也不需要知道那么多,于是她莞尔一笑道:“那你此去一路小心些,早去早回就是了。婉儿这边我会替你照顾好的。”

“儿臣多谢母妃辛劳了。”

“好了,你便送到这儿吧,”话语间,二人已经走到了东宫门口,苏贵妃打趣道,“婉儿还在里头等你呢,赶紧回去吧。”

祁佑也不推脱,只恭敬行礼道:“儿臣恭送母妃。”

苏贵妃带着人便走了。

祁佑回到宫里,见沈清婉正与春兰说着什么。

看到祁佑进来,沈清婉笑着问道:“娘娘走了?”

祁佑点了点头,走上前来。

春兰也悄悄下去了。

“婉儿,”祁佑走到沈清婉床边,拉过她的手来,“有一事,我想与你说。”

沈清婉见他面色凝重,心中暗想,莫不是出了什么事了:“怎么了?”

祁佑答道:“我可能不久要去一趟北境。”

“什么?”沈清婉瞪大了眼睛,“怎么这么突然?”

事情太多,牵涉甚广,祁佑一时也不知从何讲起:“父皇如今疑心越来越重,他想把辰王的兵权尽数收于手中。”

沈清婉面色一凝,皇帝不愿意传位给祁归恒的事已经是板上钉钉了。

对于辰王一脉,皇帝竟是越来越苛刻。

“父皇究竟是为何……”沈清婉轻声问道。

“为何,”祁佑面色也不好看,“这个我也不知道,只是父皇不再相信辰王,却是明摆着的。他还要我防着点你父亲,似乎是越来越怕大权旁落。”

这个沈清婉倒是可以理解,身为太子妃,未来的皇后,皇帝要防止她母族过强,也不是没有道理。

“父皇想找人接替辰王,我思来想去,也只有一个人。”

沈清婉问道:“谁?”

“萧潭。”祁佑眼中尽是笃定。

“萧潭?”沈清婉一愣,已经有很久没有听到这个名字了,“他……现在在哪儿呢?”

陆雪烟嫁人后不久,萧潭便离开了京城。

那一日萧潭大醉,沈清婉眼看着他不管不顾地举着剑冲着祁佑砍去。

那副撕心裂肺的模样,让沈清婉记忆犹新。

“他一直与我有联系,”祁佑解释道,“他如今就在北境,辰王手下做事。”

听到这话,沈清婉更是瞪大了眼睛。

萧潭竟然在辰王手下?

要知道陆雪烟,可是嫁给了……

“他在辰王手下做事挺好的,”祁佑似是看出了沈清婉在想什么,简单说道,“萧潭本就是军中的出身,如今也已经在北境呆了许久,此事……”

祁佑顿了顿,沈清婉小声问道:“是不是要过问一下辰王的意思……”

确实,虽然祁佑与祁归恒如今的关系不同一般,但到底皇帝越来越在意辰王手中的权力。

若是此事处理得不好,不仅皇帝疑心更重,辰王那边,祁佑也不好交代。

沈清婉第一次觉得,祁佑夹在中间,当真是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