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识破。

玉荷对御医行礼:“辛苦您了。”

她转身跟上他们,朝烧水的帐中走去。

帐中有水洒落,踩得一片泥泞。

珠儿指了指那张方桌的左侧:“我当时就放的这儿。”

统领朝前一招手,上来几人沿着这一处细细查找。

帐内一片潮湿,来往的侍女们将地上踩得脚印交错杂乱,要从脚印找到痕迹显然不可能。

方才以为已经找到线索,可走来,这地方往来人员太杂,根本查不到什么。

将领走到江元依身边:“可否请萧少奶奶依据那个味道找寻一下?”

江元依摇头:“这里人流走动太频繁,而且很开阔,味道根本留不住。”

一行人仔细盘查过后,站起身,无一例外,朝将领摇来摇头。

江元依心头一沉。

目前最好的是,找到有直接指向賀惠兰的证据。但如果没有,江元依转身,隔着人潮朝那边看去。

果然,賀惠兰正看着这边,一见江元依看去,立刻笑得温和。

但江元依旧从她的神情中,看出来一丝惊慌。

如果找不到线索……

江元依在心中想着对策,在她左前方的一名侍卫抬起脚,碎碎念道:“什么硌脚?”

江元依快快步走过去,一把握住他的脚。

旁边的人皆是被她的动作惊得一愣,江元依缓了几瞬才反应过来自己行为不当,神情略有几分尴尬。

萧拓走来帮江元依抓住那名侍卫的脚,侍卫:“……”

萧拓看向江元依:“怎么了?”

江元依埋到他脚面看了一下,果然见到一个凸起的东西,上面沾了不少灰褐色的稀泥,隐约从缝隙中透出它的颜色,是红色。

江元依凑近,准备伸手掰下来。

萧拓拦住她,伸手将那块石头拿下来,然后递到江元依鼻尖前。

江元依嗅了嗅,眼前一亮,抓住萧拓的胳膊递到那位御医面前:“您闻闻,是不是同一种。”

侍卫被萧拓扯着脚转了一圈:“……萧少爷。”

萧拓反应过来,将他的脚放下。

另一只手被老御医抓着,老人凑近闻了下,这味道很相近,他从萧拓手中接过,从凹面挖出一小块泥土闻了闻。

将领和玉荷皆是紧张地看着他。

老御医紧皱的眉头松开,肯定地点头:“是!就是这个!”

玉荷拿过那枚东西,倒了一杯茶仔细清洗了一遍,洗干净之后,便能发现那是女子头簪上的物品,玉荷看向统领:“仔细搜身,把身上的东西全掏出来,仔细核对。男女皆不要放过。”

一旁的侍女接过那杯水,小心地保存起来,。

副统领带来三队人负责排查外面的可疑人口,统领带着其余人留在茶会内。

江元依唤来晓晴,附到她耳边轻声道:“去惠亲王府,将秀圆找来。”

晓晴点头答应道:“是。”

江元依走到玉荷身边,轻声道:“我的婢女有要事要出去一趟,若是不放心,可以派人跟上。”

话刚说完,明玥便不悦地瞧过去,玉荷下颌微收:“二少奶奶请便。”

晓晴低头作礼,转身离开了。

周围围着人高马大的侍卫,所有人待在原地不能动,宫女带着侍卫已经搜到了左边的第二桌,离自己只隔着不到五步的距离。

锦绣冷汗从额边滴落,此时那枚簪子正放在自己袖中,只要她们来搜,很快便能搜到。锦绣跪在地上,将那支簪子从袖中拿出来,把手从腰下偷偷移过去,想塞进鞋里。

江元依早派了几个侍卫盯着这边,一见她头垂的极低,举止异常,立刻围了上来。

“交出来!你手里拿的什么?”

在座众人的目光顷刻间汇涌而来,楚桓侧过头看下锦绣,她生得瘦骨嶙峋,常常像个小鹌鹑一样待在賀惠兰身边,连正眼看他一眼都不敢。

此时也不例外,跪伏在地上,肉眼可见得剧烈颤抖着。

真是胆小……

他唇角微微掀起,想起那次在马车上,他将美得让人心颤的小姑娘堵在角落里,她也这般,害怕得发抖,不一样的是,她表面上总是装着一副倔强的模样,明明是一朵一折就断的花。

颤抖沿着桌面压抑克制地传来,楚桓回过神,眼珠微转看向賀惠兰。

一向滴水不漏的夫人,此时脸色苍白,所有人都看向锦绣,唯独她。

“拿出来!”禁军侍卫厉声喝道。

锦绣已经将那支簪子重新塞回袖中,不敢说话,剧烈地摇着头。

宫女见她不交,直接上前,开始搜身。

锦绣终于吓得叫了出来:“啊啊啊!”尖利的叫声中隐约夹杂着哭腔。

楚桓脑子里咯噔一声,表情再也维持不住,他忍住回头看向江元依的冲动,死死地盯着賀惠兰。

几名宫女围着锦绣,手脚利落地上下摸索。

楚桓敛了神色,恍若惊讶地站起身,走近了些:“这是何事?”

宫女们一见是他来,手顿了顿,其余两位接着搜身,一女道:“我们见她神情慌张,鬼鬼祟祟,便来查看一番。”

楚桓轻轻点了点头,温润如玉脸色带着得体的笑容,退开了半步,没有办分阻拦的意味。

他退后时的下摆微微靠在贺惠兰的肩旁,带着冬日里难以褪去的凉,从肩膀直直地窜到心里,贺惠兰打了一个寒噤,端着茶杯的手僵在桌面上,没了动静。

江元依离她们十步远,看着楚桓做戏的模样。

他站起身说的那句话还有他退后的那半步就表明了,他与这件事无关,也代表了,他没有管贺惠兰的死活。

江元依看着贺惠兰的万念俱灰的神情,觉得有些可笑。

楚桓站起来那一瞬,贺惠兰的眼睛亮了几分,竟觉得楚桓会出手帮她……不知道该说她蠢还是天真。

“找到了!”其中一名宫女从锦绣的手中拿出只簪子。

那支簪子是纯金的簪挺,簪头只留下下面银色的部分,中间凹陷的地方,还残留了白色的粉末。

锦绣脚一下软了,跌坐在地上,她眼神空洞地看着地面,轻声地呢喃道:“不是我……不是我……”

一旁两个侍卫架起锦绣的胳膊,一名宫女走到贺惠兰和楚桓身边:“请二位跟我们走一趟。”

贺惠兰提着裙子站起身,随着楚桓朝前走去。

四周众人皆是被惊掉了下巴,偌大花园没有半点声音,唯有簌簌的风声,等一行人走进茶楼内的雅间,议论声渐起,叠浪一般,越卷越大。

“不会吧……”

“那个丫鬟也太大的胆子了吧?”

“你傻不傻?一个丫鬟去做这个事儿,肯定是有人指示啊。”

“谁啊?谁啊?”

“那是谁的丫鬟?”一女子挑了下眉,暗示意味再明显不过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