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自由俄罗斯印刷所和《警钟》 第七章(第4/7页)

事情不好办……但没有法子,我只得告诉他,画像丢了。我请我们共同的朋友萨维奇转告他,我没找到,并向他重申,我对他毫无恶意,希望他不要再打扰我。

对此的答复便是下面这封信:

“尊敬的亚历山大·伊万诺维奇:

“您对萨维奇说,如果我写信给您,您可以还给我十镑钱。我本来的安排是尽我所有付给您二十镑,因为您自己在信上说过,您从一百镑中只想接受二十镑。我曾指望我的情况很快好转,只是事实并非如此。但再过一星期,至多两星期,我就可以把这十镑钱还给您。您说您不是我的敌人,我也希望您不要把我的要求当作对朋友的恩惠,应把它看作正义的行为。如果您不这么想,便拒绝好了,但不必向您的崇拜者们大谈这事。

伊·戈

8月16日”

我没有答复这封信。不用说,我根本不会托萨维奇谈到任何钱的事。戈洛温故意把两件事混在一起,使一个简单的要求变成了一种交易。萨维奇是俄国土壤上生长的、流落在异邦的最有趣的野花之一,关于他,我们在别的地方再谈。

接着又来了第二封信。他猜到,没有复信便是拒绝,当然,他已发觉自己的行为不够谨慎。他有些怕,于是决定以攻为守,在信上对我说,我是“德国人或犹太人”,并退回了我的C信22,在上面批了几个字:“您是胆小鬼。”

这以后又来了两封用伪装的笔迹写的信,信中充满了D信23那样的谩骂。可惜的是这些信一部分已经遗失,不过它们的语气是一致的。

他以为我收到他那封讲我是胆小鬼的信以后,我会派代理人去向他提出决斗,但我关于荣誉的观念确实有些奇怪,与他的截然不同。我觉得,杀死一个比塞塔24或感化院的候补者,固然没有意思,如果被这个疯子杀死,或成为残疾,他当然要因此坐牢,可是我却要丢下自己的全部工作,而这一切只是为了证明我不怕他,这太荒唐了……难道既进行恐吓,又不致使被恐吓者丧失荣誉,这便是疯狗享有的特权?

又安静了一个时期,戈洛温没有出现在我们的周围,他在别人的餐桌上吃白食,对着别人大放厥词,向别人借钱。在这时期,他的名誉中仅有的几点光斑也暗淡了,老朋友离开了他,新朋友回避他。路易·勃朗只因朋友们在摄政王大街上看到他和戈洛温在一起,只得向大家表示歉意;米尔纳-吉布森25终于向他关上了大门;英国的“老好人”,那些全世界最愚蠢的人,也逐渐猜到他不是公爵,也不是政治家,甚至不是一个人,只有站在远处的德国佬,那些只凭书商的图书目录了解他的人,还把他当作“名流”。

1855年2月,一次著名的大会26准备在圣马丁会堂召开,会议隆重,但并不成功,它的目的是把各国流亡者中的社会主义者与宪章主义者联合起来。关于大会的结果,以及马克思派反对我当选的阴谋,我已在别处详细谈过。这里只谈谈戈洛温。

我不想发表演说,我出席委员会的会议是为了向它表示感谢,并回绝它的邀请。这是晚上,我走出屋子时在楼梯上遇到一位宪章派人士,他问我,有没有看到戈洛温在《广告晨报》上的信?我没有看到。楼下是咖啡馆和酒店,而《广告晨报》在任何馆子都能找到,我们走进那里,芬伦27指给我看戈洛温的公开信,他写道,据他得到的消息,国际委员会选举我为委员,并要求我在大会上代表俄国人发表演讲,因此他出于对真理的热爱,不得不警告大会,我不是俄国人,而是德国的犹太人,只是出生在俄国,这是“得到尼古拉特别庇护的一个种族”。

读了这则诽谤,我回到委员会,向主席(厄·琼斯)声明,我收回我的拒绝。同时,我给他和委员们看了《广告晨报》,我说,戈洛温完全了解我的出身,他是“出于对真理的热爱在撒谎”。“况且犹太人出身不见得便能成为障碍,”我又道,“应该看到,世界创造以后,最早的放逐者便是犹太人——亚当和夏娃。”

委员们哈哈大笑,以主席为首,一致鼓掌接受了我的决定。

“至于你们选举我为委员,我应该表示感谢,但保卫你们的决定,这也是你们的责任。”

“对,对!”大家一致喊道。

琼斯第二天在自己的《人民报》上发表了一篇短文,并写了封信给《每日新闻》:

俄国流亡者亚历山大·赫尔岑

有个低能的民主人士在《广告晨报》上写了一篇短文,对赫尔岑先生造谣中伤,这显然别有用心,企图破坏在圣马丁会堂举行的大会。这是幼稚拙劣的花招。大会是各民族根据一定的原则召开的,根本与任何参加的个人无关。但是为了公正地对待赫尔岑先生,我们有责任公开声明:宣称他不是俄国人,也不是给本国放逐的流亡者,这纯属可笑的谣言。至于说他是弗拉维·约瑟夫斯28和约书亚·挪文29的种族,这更是无稽之谈,尽管属于这个过去强大、至今仍不弱小的民族,也像属于其他任何民族一样,根本不是可耻和丢脸的事。赫尔岑曾在乌拉尔度过五年流放生涯,从那里脱身后又被逐出了俄国——他自己的祖国。赫尔岑站在俄国民主派文学的最前列,他是俄国流亡者中最先进的,因而也是它千百万无产者的代表。他将参加圣马丁会堂的大会和示威,我们相信,他所得到的接待将向全世界证明,英国人可以同情俄国人民,同时决心与俄国暴君斗争到底。

赫尔岑先生(致《每日新闻》编者的信)

亲爱的先生:

贵报日前刊出了一封信,它不仅否定了著名的俄国流亡者赫尔岑先生有权在国际大会上代表俄国民主派的权利,甚至否定了他属于俄罗斯民族的权利。

赫尔岑先生已经答复了第二点的指责30。现在请允许我们以国际委员会的名义,为赫尔岑先生的答复补充几点涉及第一点指责的事实,因为显而易见,赫尔岑先生的谦逊使他不便提出这些事实。

赫尔岑先生二十岁时,由于反对沙皇专制统治被判了刑,流放到了西伯利亚边境,在那里以流放犯的身份生活了七年。第一次流放被赦免后,过了不久,他又遭到了第二次流放。

在那个时期,他的政治小册子、哲学论文和小说作品,为他赢得了俄国文学中第一流的地位。若要说明赫尔岑先生在他祖国的政治和文学生活中占有什么位置,我们只需提出发表在《雅典娜神庙》31上的文章就可以了,该刊的公正立场是谁也不能怀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