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你做什么?”霍佑安竖眉。

霍澜音没有理他。

管家打开门出来,瞧见这一幕,迟疑地看向霍佑安,等着他的吩咐。

“想要找我父亲,让他带你进宫?”霍佑安问。

霍澜音还是没有理他,对管家说:“烦忙通报一声,民女霍澜音有事求见霍将军。”

“我父亲不在家。”霍佑安说。

霍澜音没回头,询问管家:“霍将军什么时候会回来?”

霍佑安翻了个白眼。

“这……不太清楚。”管家视线越过霍澜音,望向霍佑安。

霍佑安无奈,大步走了两步,拉住霍澜音的小臂,将她转过来,没好气地说:“能不能不要胡闹了?”

“你不帮我,我不麻烦你。也请你不要干涉我的事情!”

霍佑安叹了口气,道:“我父亲不仅不在府中,也不在京城。至于我……我自己都进不了东宫,怎么带你进去!”

“连你也不能进宫……”霍澜音喃喃自语。她垂下眼睛,望着随风轻晃的裙角,眸色黯然,心中的不安越发浓重。

霍佑安审视着霍澜音的表情,语气稍微缓了缓,问:“你当真是关心让之?”

“你真的没有办法送我进东宫吗?”霍澜音仰起头来,眼中攀着一丝希冀,“昏迷也好,发作也好,他身边总要有人照顾的。他离京前往西荒的路上,我陪在他身边那么久,比宫女更能照顾好他!我……我是他的药啊!兴许我可以帮上忙呢?”

霍佑安沉吟了片刻,才说:“我可以试试帮你把想法送进宫里去,至于能不能被准许进宫陪着他,我也说不准。”

“好!只要你肯帮忙,不管最后结果如何,我都万分感激。”霍澜音诚恳道。

霍佑安微微抬着下巴,俯视着面前的小姑娘,想起当初霍澜音厌恶卫瞻远离卫瞻,如今见她又如此担心卫瞻,他心里竟生出一种快感。

呵,如果霍澜音从一开始就安分些,他也不至于讨厌她至此。枉他当初还觉得她可怜,可她后续的操作实在是让霍佑安反感无比。就算霍澜音现在跑来求他想法子要进东宫照顾卫瞻,霍佑安也并没有完全信任她。

不过他之所以愿意帮她,正是因为霍澜音的最后一句话。是啊,她曾经是卫瞻的药。兴许对卫瞻的身体大有用处。这也是说不准的事情。

毕竟如今卫瞻这个样子,他的确担忧烦心。

“行了,回家去罢,有消息我会派人告诉你。别在我家门前拉拉扯扯。”霍佑安理了理袖子。

等等,刚刚不是他主动拉住霍澜音小臂的吗?

霍澜音深吸一口气,待霍佑安看向她时,她扯起唇角堆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假笑来,说:“霍小将军太生泛了,你又不是没抱过我。”

“你!”

“我等霍小将军的好消息。”霍澜音微微屈膝行了一礼,也不再去看霍佑安那张臭脸,转身上了马车。

她没有回家,而是去了纪家。

她自然不能只等着霍佑安的好消息,还要想些别的法子才成,所以她打算去找纪雅云。皇后是纪雅云的亲姑姑,兴许纪雅云可以出入皇宫?

然而让霍澜音失望的是,纪雅云也不能进宫。不过纪雅云说她会想法子求求父亲和祖父,也让霍澜音等消息。

等等等。

霍澜音只能等消息。

卫瞻为霍澜音选的霍府本就离东宫很近,回家的路上,霍澜音挑开窗前垂帘,望向不见尽头的红墙。

明明那么近的距离,可是红墙围了一个圈,将她和卫瞻隔开。红墙相隔,一里一外,再多的关心和急切,也迈不过这堵红墙,到不了他的身边。

红墙外巡逻的侍卫是往日多了很多很多。

霍澜音轻叹一声,放下帘子。马车到了家,霍澜音心事重重地下了马车往回走,并没有注意到不远处抄手游廊里的周荷珠。

周荷珠在屋子里闲着无聊,随便出来走走,刚好遇见霍澜音回家。她的目光追随着霍澜音的身影,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她的视线里。她将手搭在廊柱上,问身后的鸢时:“你说,若太子永远都好不了变不回正常人了,她会怎么样呢?”

鸢时吓了一跳,事关太子,她哪里敢接这个话?她吞吞吐吐:“奴……奴不知……”

周荷珠搭在廊柱上的手微微用力,望着前方的目光变得很空很空,她声音轻轻,好似自言自语:“若真是如此,她也怪可怜的。那我可得好好对她……”

霍澜音若过得凄惨,周荷珠当然愿意照顾她帮助她,或者说施舍她。否则的话……看着这样的宅邸,周荷珠像是患上了心魔,控制不住自己心里的嫉妒。她的手指用力抠进廊柱,留下了印子,亦折断了她的指甲。

鸢时偷偷去看周荷珠的神色。尚未身世大白前,周荷珠与她同时周府里的丫鬟,相识也有些年头了。后来周荷珠回归周家千金的身份,鸢时成了她的丫鬟。鸢时总觉得眼前的周荷珠很陌生,不再是当年那个目光澄澈十分爱笑总是露出一对小虎牙的荷珠了。

变得……有些可怕。

霍澜音又等了三日,每一日都度日如年,她派人想方设法打听卫瞻的消息。可如今的皇宫只许进不许出,宫外任何人都不知道卫瞻的情况。

民间早已议论纷纷。

国不可一日无君,天子中毒,太子发病。不可能一直停着早朝,这些日子从北衍各地送来的奏折堆积得像一座小山。

于是,卫瞭被推出来暂时代理朝政。有卫瞻这个太子皇兄在,卫瞭一直不曾严厉要求过自己。正如幼时母后教他的道理,若想平平安安,不必锋芒太甚。于是,他开开心心地读书,也开开心心地享受皇子生活。

就算他有些天分,这些年的放纵,猛地将他推出来处理朝政,实在是难为了他。于是二王爷和丞相大人从旁协助。

高处的龙椅似乎随时都可能易主。

三日后,霍澜音终于有了消息。霍佑安亲自登门,脸色却不是很好。

“有消息了?我可以进宫了吗?”霍澜音急急问。

霍佑安的目光有一瞬间的躲闪,他轻咳了一声,装作若无其事地开口:“如果让你进宫去照顾让之,但是你可能会付出些代价,甚至丧命。你还愿意去?”

“什么代价?”霍澜音警惕地问。

霍佑安不答反问:“你知道司徒十三吗?”

“知道。我很小的时候被司徒爷爷救过命。”霍澜音点头。

霍佑安双手抱着胸,交叠的两只手臂不太自然地换了上下的位置,默了默,才开口:“你可还愿意再做让之的药?”

霍澜音怔了怔,忽然想起司徒爷爷对她的千叮咛万嘱咐。

——“是药三分毒,何况是没病的人吃了三个月的药。这药仍潜在体内,至于影响嘛……我暂且说不好。咱们现在要做的是尽快将那些东西从身体里赶出去。不能再用药了,只能靠针灸来慢慢调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