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恙会刺痛神明。
就算是强大如毘沙门天那样的武神、又或者是惠比寿那样名声显赫的福神， 在染上的恙过多的情况下，也会使神明逝去。
当然，这对于那些位于八百万神明之巅的神明来说并不算是什么事情。
供奉那些神明的人很多， 信仰他们的人很多， 只要这世间还有一人信仰者他们， 他们就不会死亡。
说到底，神明是从人的愿望中诞生的愿望集成体——也就是灵。
即使死亡也没有关系， 逝去的神明会从人的愿望之中再次复生。
别的神明能够复生， 但是夜斗却不一定行。
虽然有栖川郁时还记得夜斗， 就算夜斗死去也能从有栖川郁时的愿望中再次诞生。
但就算夜斗这一次死亡之后能够复生，那也不是原来的那个夜斗了。
复生的神明会失去上一代所拥有的所有记忆。对于他们而言， 复生就是全新的开始， 是全新的人格。
上一代神明与这一代神明之间也并不是一模一样的人， 他们拥有截然不同的经历、遇见过不一样的人，就连性格也会不一样——既然这样， 又怎么可能是原来的那个人呢？
“这是怎么回事？”三日月宗近脚步微移， 挡在有栖川郁时和继国缘一的中间，他的指腹已经按在了刀柄上。
半妖魔化的继国缘一身上散发出的气味令刀剑付丧神觉得分外的不适。
“神器妖魔化了……你们要小心一点。”
有栖川郁时简略地解释了几句，他费力的扶起夜斗揽住他的肩， 用纤细的手指拨开夜斗的额发查看他的情况。
夜斗已经没有力气了，那双苍青色的眼睛微微阖上，从眼缝中露出一点苍青色的光。
他的嘴唇都因为被恙刺痛的痛苦而变得苍白而毫无血色，从额角渗出大滴的汗珠， 顺着他的脸廓往下滴落。
夜斗身上肉眼可见的部位全都染上了浓黑而不详的恙，仅仅只差一点……只差一点， 夜斗的全身就要都被蔓延了。
“夜斗……夜斗你感觉怎么样？你还好吗？”有栖川郁时焦急地低声。
“我可能……”夜斗艰难地睁开眼睛，从唇缝中溢出几个字来， “不太好……”
任谁都能看出来，夜斗现在的状况并不太好。他现在已经虚弱的连话都说得断断续续，身体颤抖而无力。
“夜斗，你坚持住……会没事的。”有栖川郁时顿了顿，没有说出让他放弃继国缘一的来。
如果连夜斗都放弃了继国缘一，那么继国缘一就连一丝活下来的希望都没有看……
所有人都知道，夜斗在这个时候放弃缘音这个神器是最好的做法。只要夜斗解放了缘音的名字，那样他就不会再继续受到恙的刺痛，更不会有死亡的可能。
但是有栖川郁时知道，夜斗是绝对不会这么做的。
即使夜斗曾经是祸津神、手上更是不干净地沾染了不少人命，但是本质上夜斗一个温柔的人。
他看重他的每一个神器。
有栖川郁时抬头看向继国缘一，他妖魔化的气息浓厚的程度超出了有栖川郁时的想象。
继国缘一妖魔化后诞生的不详味道比有栖川郁时所见的任何妖魔都要强大浓厚，此时这股妖魔所特有的瘴气几乎冲天而起。
他的半边身体已经开始了完全的妖魔化，完全不像是人类所应该拥有的身体，手臂和后背上长满奇怪而诡异的眼睛，他背后的蝠翼越来越大，张开之后几乎占满了整间屋子。
“这究竟上什么东西？”愈史郎神色惊愕，继国缘一妖魔化所产生的巨大能量冲破了这小小的医馆，窗玻璃应声而碎。
他下意识的后退一步，伸手护住了站在桌后的珠世。
珠世用手指掩住唇，同样惊讶的望着继国缘一。
这种突如其来的变化远远超出了珠世的预料。珠世是医者，但从未见过这样诡异的情况。
“是鬼吗？继国缘一……他变成了鬼？”随后珠世又皱着眉否认了自己的想法，“不、不可能的，如果是继国缘一的话，就算是死也不可能变成鬼的……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她盯着那张大的巨大蝠翼喃喃自语，但这个时候谁都没有闲心回答珠世。
鹤丸国永和一期一振挡在有栖川郁时的身边，以防妖魔化的继国缘音突然做出伤害他们的事情来，那样他们还可以及时反应、保护好主君大人。
“再这样下去的话，”夜斗用尽所有力气，转过头看向继国缘一已经被浓血浸满的双眼，“他会彻底堕落成妖魔的……必须阻止他！”
有栖川郁时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得知了真名和往生的神器从来没有活下来的例外，所有神器都因执念太深而堕落成了妖魔，最后只能落得被斩杀的下场。
而继国缘一这个样子看起来并不太可能重新变为神器——他已经妖魔化到了这样严重的程度，根本就是回天乏术。
按照这种妖魔化引起的浓郁气息，说不定继国缘一的妖魔化，能够引来这里大范围的时化……那样事情就大条了。
他叹了口气，顺着夜斗的话低声问夜斗：“那要什么样的方法才能阻止他？”
“结界。”夜斗深呼吸了一口气，缓缓的吐出了两个字。
“结界？”有栖川郁时的语气微微停顿了一下。
夜斗急促地喘了几口气，他一直在尽力忍受被恙刺痛而造成的痛苦，他咬了咬牙才继续说道：“没错，就是结界。由神器组成的结界，能够暂时抵抗住妖魔化的趋势……但是，至少需要三位神器。”
“三位神器？”有栖川郁时皱眉，“这里哪里找得到三位神器？”
此时在场唯一的神器就是继国缘一，但这唯一的神器就是需要帮助的那一个。
“不，”夜斗微微摇了摇头，“还有一位。”
有栖川郁时一下子想了起来：“你说惠比寿小福的神器大黑吗？”
“对。”夜斗苦笑，“就是不知道……他愿不愿意帮忙了。”
“可就算这样，也还是只有两个神器啊……啊，惠比寿小福家应该还有一个小孩子模样的神器吧？”
“不，那个孩子不行。”夜斗微微摇了摇头，“那个孩子刺伤了惠比寿小福，他不能来结阵。”
有栖川郁时有些泄气，“那接下来的两个神器要怎么办？”
夜斗沉默了一下，才缓缓说道：“如果可以的话，你的刀剑付丧神可以代替神器……来完成结界。”
“什么？”加州清光转过头来看向夜斗，“我们能代替神器？”
乱藤四郎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可我们跟神器完全没关系吧？”
“你们虽是刀剑付丧神，但名字里多少带了一个神字，虽然是妖，但也是具有灵性的生物。你们与能成为神器的普通人的生灵没有什么区别。”夜斗解释了一下，“所以，由你们来代替也是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