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第2/5页)

不过,什么都没有。

她闭上了眼,用力拉开铁门。一切动作都像是加了慢动作,进入楼内,门缓缓地合上了。

天台的风、天台的光亮、天台的少年,统统消失不见了。

北溪在黑暗中叹了口气,随后吸下鼻子,摸着冰凉的楼梯栏杆往下走。

无声无息,声感灯没有亮起来。纤细的少女往黑暗中走去,直到完全被笼罩。

返回房间北溪整个人扑到柔软的大床上,她好累,扯过被子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然后,噩梦又来了。

*

“北溪,你怎么什么都做不好。”母亲美丽的面容不带一丝情绪,连眼神都是冷的。

小小的女孩想哭不敢哭,生怕惹怒对方。

母亲厌烦地挥挥手,“算了,赶快去换衣服,我带你出门。”

北溪简直像中了头彩,压抑着情绪,直到走进自己的小房间才偷偷蹦了两下。打开小柜子,在仅有的几件衣服里,选了条白色小裙子,动作飞快地换上。

担心妈妈再把她丢在外面,北溪检查了一下小书包里的地址簿和钥匙。思考一下,又从枕头下摸出三个硬币装进包里。以防万一,她可以自己坐车回家。

“砰!”门忽然被推开了,北溪吓得一抖。

“把这个穿上!”母亲递给她一双可爱的白袜子,带着精致的花边。

北溪快步上前双手接过,爱惜的摸了摸。等母亲走后她露出一个浅笑,擦了擦脚才把袜子穿上。很好看,正好搭配今天的裙子。

母亲带她吃了冰激凌,给她买了个白色的蝴蝶结小发夹,甚至对她笑了好几次。

俩人在舞蹈学院的大树下玩了埋宝藏游戏,随后她还和母亲拍了照片,这是俩人第一次合照。

北溪觉得八岁生日是她最幸福的日子,连睡着的时候,她带着婴儿肥的脸上都带着笑容。

只是在同一天晚上,窒息和疼痛唤醒了她,模糊间看到母亲狠狠地掐着她的脖子。

北溪又难受又害怕,忍不住哭喊出声,求生本能促使下手脚奋力地踢打着。只是母亲的手一直没松开,她的眼前直发黑。

就在北溪以为自己一定会死掉的时候,母亲松开了手。

她大口大口地呼吸,抚着脖颈频频咳嗽,眼泪鼻涕控制不了地流了一脸。缓过来一点,北溪下意识地用被单擦拭自己的脸。

泪眼婆娑间,她看到母亲站在床边看着她,一脸嫌弃和厌恶。

北溪一直不懂,母亲为什么那么讨厌她、恨她。年纪小的时候,她一直都以为是自己做的不好。于是努力的做家务、学芭蕾,希望母亲能够喜欢她。

只是一切都是徒劳,随着她年纪渐长,母亲越来越讨厌她。

在她八岁生日的这天,北溪发现,原来母亲对她的厌恶已经到了想杀死她的地步。

不过,后来先死的是母亲。

几个月后,因为吃了邻居给的西瓜,北溪被尿憋醒了。

在家里,为了母亲开心,她不能出声音。所以她摸着黑往卫生间走,往常熟悉的位置上多了什么一下把她绊倒了。

小小的身子摔在一滩有些滑腻的略粘稠液体上,额头直接撞到了地面,她都忍着没出声。等最尖锐的痛感过去,北溪伸手摸了摸额头,起了个包。

身上的触觉怪怪的,她低头小心地嗅了一下,感觉有些腥。

小孩子的第六感非常灵,北溪感觉到不对劲,爬起来垫脚开了灯。

一瞬间亮起来,她的眼睛被光线刺地一眯。

整个眼睛被一片血红盖住,不待适应光线她就瞪大了眼睛。

母亲靠着卫生间墙壁坐在一滩血泊中,下身只穿了内衣,大腿上有许多大大小小的伤痕。有新有旧,分外可怖,其中最深的一条还缓缓地往外冒血。

北溪愣了一下,立刻找了条布将伤口扎了一下。还闯进了母亲的卧室,找到手机报了警。

等她回到卫生间,她注意到伤口上的棉布被浸透了。地上一大片血,甚至有些半凝固了。

虽然年纪小,但她有种预感,母亲可能已经死了。

没等太久就来了好多人,有医生有警察。瘦小的北溪被一个胖警官抱起来,她看到一群人围着母亲,将她放到担架上抬了出去。

她确实已经死了,医生带母亲回医院是因为她是器官捐献者。

之后乱糟糟的一片,胖警官把她放在长椅上,说一会儿就回来。只是他走了很久也没回来,深夜的医院人迹罕至。小小的她被吓哭了,不敢出声的默默掉眼泪。

*

“啊!”尖叫一声,北溪猛的惊醒,回到了现实。

她像是脱水的鱼一样,大口大口地呼吸。手攥着胸口的衣服,像往常一样在心里默念「江星耀」的名字。

儿时在她被吓哭的时候,遇到了江星耀。只是,北溪忽然想起天台上自己什么都有握到的手,一下清醒了。

没有了,他没有再拽住她的手。

难受的坐起身,正好看到酒店客厅桌子上放了个蛋糕,可能是公司送的庆功蛋糕。北溪从卷的很乱的被子里脱身,疲惫地在客厅的茶几前坐下。

是草莓蛋糕,看到这个就想起来了江星耀,北溪眨下眼注意到钟表显示23:53。

竟然还在8月15号。

她拿起点火器,点亮了蛋糕上的蜡烛。

在跳动的火光中,北溪忽然意识到,她好像一下回到了以前。那种一颗心往下坠,一直往下坠的感觉回来了。

这次江星耀没有握住,她噩梦后回归现实的咒语也失效了。

北溪的眼泪汹涌出眼眶,她带着泪努力抬起嘴角笑了一下。对着燃烧的蜡烛,轻轻呢喃了一句:“十周年快乐。”

8.14母亲去世,8.15遇到江星耀。

十年过去了,母亲忌日没哭,但在今天却哭了。

抬手擦下眼泪,北溪拿起了餐刀。纯银质地,很有手感,刀刃也很锋利,窄窄的刀面映着她的一只眼睛。

如果……如果和母亲一样划下一道伤口,身体疼,是不是心里就不难过了。

蜡烛燃尽,烛光一下消失了。

光影的变化唤醒了沉思的北溪,若梦初醒般看了一眼手上的刀。忆起刚才自己脑海中的想法,她如避蛇蝎一般将餐刀扔了出去。

撞击到电视柜,餐刀弹了一下,落在了地毯上。

北溪不敢再看它,有些狼狈的逃进了浴室。随手打开喷头,她把整个头塞到了水流下。

情绪崩溃没注意调节水温,北溪冲了半宿冷水。

第二天觉得头昏脑胀,吩咐下去将自己和兰落落的机票改签晚一点。海莉则先回北市,帮她处理一些急事。

眼睛里都是红血丝,北溪为了遮掩还戴了墨镜。她和兰落落走的vip通道,上了飞机北溪就裹上毛毯躺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