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3、温顺如羔羊

艾米丽带着所有人静静等待着大火的熄灭, 奇异又让人恶心的香味混着树枝燃烧特有的味道扑面而来,被徐天教导过斩草除根的士兵们从来都不会认为一个人倒下就算结束,除非他的身体彻底变成两截, 不管是以脖颈为分界线还是腰腹都行,所以火光冲天的时候并没有出现什么装死的人挣扎的戏码, 他们安安静静的躺在坑中温顺的等待着一视同仁的烈焰。

于是新人们再次温顺如羔羊。

管家刻意在商队中降低了自己的存在,他最多再跟上两趟商队就要回到费布里娜给徐天帮忙, 艾瑞克这个正在成长的小少爷即使潜力巨大也最多只能待上几年就要回去接手家业, 到时候领头者必然是艾米丽这个现在逐渐展露头角的小姑娘,他又何必将自己过多展现出来和徐天指定的人打擂台呢。

老狐狸是过来当老师保驾护航的,不是跟自己的徒弟抢饭碗的!

队伍在漫长的归程中如滚雪球一样迅速扩大,费布里娜原本的人的数量不断减少,活下来的也都是个个带伤人人见血,却都在生死之间如同被打磨出来的原石一样展露自己的光彩。

回来的人只有原来的三分之二, 完整的只有不到一半,真正意义上的六成还多的淘汰率让盗了费布里娜终于能空出手查看具体情况的众人都震惊了,徐天做好了全军覆没的准备对存活人数接受良好,却也有一股浓重的悲伤袭上心头, 真正经历这一切的人们即使路上已经哭过多次眼泪还是不争气的流了满脸,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埋骨路上的友人的家人。

“背叛者依法查处, 剩余人员按照最高规格进行补偿。”

最后还是最为冷静的徐天结束了漫长的沉默,凝滞的空气重新流动起来, 有些脸皮薄的将脑袋转过去悄悄擦干净眼泪想要假装自己并没有哭泣, 开口才发现声音沙哑的厉害,水珠子又不由自足的凝聚起来却被主人咬牙睁大眼睛硬是不让它们掉下去。

哭是一定不会大声哭出来的,即使憋到眼眶酸涩心里发火也不能影响思索能力,能站在徐天面前的人至少都是一个很有分量的领导层, 他们要是因为情绪波动做事出了什么岔子影响的可不止是自己,所以即使再悲伤也不能嚎啕大哭,现在的每个人身上背着的都不止自己一条性命。

长大是什么?

是学会忍住眼泪承受苦难。

成年是什么?

是要连崩溃都要自己提前选好时间。

这些在曾经被家人捧在手心娇宠的徐天来说真的很难理解,来到这里以后现实终究教会了领主一切,他不知道怎么才能将这些难以用语言描述出来的含义教会他人,所以最终徐天选择替众人准备好一切去感受外界的风雨。

怎么会不流眼泪呢,现在一个个缓过来以后看着没什么异样的人在回到独属于自己的空间的时候都会咬着东西发出呜咽的低吼,枕头和铺盖上每天早上都会多出不少斑驳的痕迹,两个悲伤的人坐在一起绝对不是一加一等于二的效果而是比一大的数的平方,受伤的野兽可以通过相互舔伤安慰同伴,人类心上的疤痕只能通过在安全的地方发泄和时间的魔力才能愈合。

有些话,你注定只能说给自己听。

有些路,注定了只能一个人走。

领主看着强装镇定的人们,就像看到了以前的自己。

不管众人再怎么纠结为难无法开口,死亡的人终究还是要为大众所知,毕竟再怎么伤心家人再怎么接受不了现实他们也无法再活过来,这终究只是一个西方世界而不是西幻,徐天也不是真正能够起死回生的神明。

补偿分为两种方式,一次性给予家人等同于公职人员二十倍的月工资加上本人四十个月的工资的等价物(粮食或者钱币);或者按照费布里娜的通货膨胀按月领取因公殉职的人员的工资七年,当然这些都是真正勇敢的人的家庭才能得到的补偿,那种临时退缩逃跑被记录下来最后死在自己人手中的士兵和平民的家人也要受到牵连。

这些家人将会被丢进煤窑子做一段时间的免费苦力,如果或者也只能带一定数量的财产被集体驱逐出费布里娜。

即使在现代种花损害国家利益投敌叛变者也要处以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如果是民兵警察之类的还要罪加一等,判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甚至无期徒刑,徐天考虑到现在人们还没有收到多少教育不明白这些背叛的严重性决定从轻处理,只进一年的煤窑子就能带着还活着的人去别处谋生。

“还是太心软了。”

对这些判决其实不太满意的徐天最终又加了一条——在背叛过程中造成费布里娜人员伤亡或者财产受到一定损失的人的家庭成员不在此例。

凭什么那些叛徒伤害了别人家的孩子损害了徐天的财产家人还能保住命呢,天底下就没有这种道理!

这些人会先去强制性的挖上三年煤窑,还能活下来的话就是第四年冬日血色的主角之一,相信吃不饱穿不暖干最重的活挨最狠的皮鞭的众人下辈子会明白教导孩子的重要性。

害怕逃跑是天性徐天能理解但不能原谅,因为这对费布里娜是赤|裸裸的背叛,可你自己跑就算了走的时候还要捅原来的同伴一刀是什么意思(字面意思)?将好不容易做成的装粮食的容器弄坏是几个道理?

人死万事休?

呵呵,不存在的,徐天只会将这些损失算在活人的身上!

连坐制以现代人的目光看来绝对是古老而落后的,但领主却一直没有取消的意思,毕竟这个时代并不像科技先进制度完善人口普查相当到位的现代种花,这种制度更加适合也有效的改善许多家庭风气,徐天设立的督察队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成了庞然大物,什么异样的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们的眼睛耳朵,而这也为某些在泥沼中挣扎的人提供了挣脱的机会。

虽然领主不想承认,但相对而言连坐制真的要更加适合这个很多时候兽|性大于人性的时代。

粮食被计算后拉进仓库其他东西一样被熟练的分门别类归置,该补偿的补偿该惩罚的惩罚,带回来的人先每人一个杂粮素包填填肚子就分批次进澡堂将自己刷洗干净,厚厚的污垢让已经很久没有出场的毛刷重新出山让众人明白什么叫做宝刀未老,头上早就结了块成了小生物繁衍乐园的头发也不会费心费力弄干净,而是拿大剪刀直接咔嚓咔嚓。

被刷洗干净的众人虽然还是骨头架子的模样却至少不会看着乌漆嘛黑让人想吐了,换上一身在外面大多数人连见都没见过的麻布衣物就排着队去了纺织部那边,徐天出于对饥饿的恐惧没有种麻却并不意味着其他地方没有种植,追逐时尚的贵族们宁可少收点粮食也要穿的光鲜亮丽,在这种以白瘦为美的时代吃的大家看上去都不怎么健康,很多时候就靠一身衣服撑腰杆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