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第2/3页)

黄丹云没见过他,听口气像洪家的亲戚,惊怒道:“大叔,你是从哪儿冒出来的?我跟你无冤无仇你干嘛搞我!”

“我是洪悦的二叔,你欺负我侄女,我不搞死你对不起洪家列祖列宗!”

洪爽见二叔已出头了,不必再埋伏,跟着戾怼奸夫:“黄丹云,这两年你一直对我姐姐冷暴力,原来真在外面乱搞,现在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话说!?”

“阿爽,怎么是你啊……”

黄丹云的嗓音顿时虚弱打颤,内心遭受陨石撞击,激起比山还高的巨浪。

继而醒悟:“搞了半天是你们报的警啊,你们是不是疯了!?”

他不知羞愧反倒嚣张,洪万和后悔听从冷阳劝阻,觉得直接砍死这王八蛋比较痛快,高呼:“警察呢,怎么还不来!快把这对嫖客妓女抓去坐牢啊!”

室内顷刻寂静,门把上的逆力也消失了。

他们静待一阵,不知黄丹云在里面捣鼓什么。

冷阳先反应过来:“他们该不会翻窗逃跑吧?”

这家宾馆没安防护栏,窗户虽上了锁,但有硬物辅助不难撬开。黄丹云定是无计可施,铤而走险了。

洪万和岂容他走脱,再不瞻前顾后,试图破坏门锁入室抓人。

房间里的女子陡然空袭警报般尖叫,跟着狂喊:“有人摔下楼啦!快来人,救命啊!”

洪爽等人被炸出满身鸡皮疙瘩,可怜的门把在巨力胁迫下发出断气的呜咽,为警察们的登场做提示音。

小分队三人先行进门,那情妇正爬在窗框上喊救命,洪爽推开她往下一瞧,黄丹云像谨遵导演指示的喜剧演员以最滑稽的姿态闯入镜头。

这男人方才踩着大楼外立面上的突出构件开溜,不慎一脚踏空。

坏蛋往往长命,下方五六米处的电线替他挡住了鬼差,他挂在电线上仓皇呼救,已然小便失禁,白色的长裤染出大块刺眼的污黄。

洪万和惊惧已逝,遗憾没摔死渣男,操起房间里的热水壶,高喊着要砸死他。

过激行为受到警察制止,情况棘手,却没唬住经验丰富的警方,他们一边向119求助,一边保护现场,拍下凌乱的床榻,从垃圾桶里捡起使用后的避孕套装入证物袋收藏。

酒店面朝大街,路人抬头望见大虫茧般挂在电线上的男子,都被这幕闹市奇景惊动。不一会儿街道上铺起大片头发编织的黑绒毯,人们像待哺的雏鸟高昂着头,目不瞬移,全神贯注,技艺超群的杂技演员也很难获得如此高的关注,吸引那样多的镜头。

洪爽不敢再看楼下景象,室外的暑气仿佛尽数灌进心里,喘气都能闻到熟肉的味道。

冷阳生怕她没熟透似的,递来手机,屏幕上的微博页面挂着“人民北路二段七彩酒店有人跳楼”的实时快讯。

她两只眼珠被死死黏住,真想死机重启。

“你是不是快晕了?要不要把肩膀借你靠会儿?”

“我想先打晕你啊!”

她揪住冷阳衣领使劲摇晃,好像他是一只签筒,用尽全力就能摇出逢凶化吉的上签。

冷阳一个劲儿求饶,提醒:“你还不赶快通知你爸妈,这件事你一个人搞不定啊。”

二叔被警方控制,黄丹云悬空示众,事件已升级成洪家二十年不遇的大震动,是

得赶紧和父母通气。

她躲到安静处打电话,听说黄丹云私会情妇,被他们报警抓捕又跳窗跌落,挂在了电线上,曾淑琴吓得心惊肉跳,气得头疼脑热,大骂不知好歹的混账女婿。

洪爽藏着更要命的话没说,让她把手机交给洪万好。

“老豆,你千万别嚷啊,其实报警的人是二叔。”

手机里啪的一声,想必父亲用力捂住了自己的嘴,接着又听见曾淑琴促急询问:“怎么了?”

“没、没什么,你先别慌。”

洪万好哄住老婆,问洪爽:“他现在在哪儿?”

这个“他”当然是洪万和。

洪爽已考虑好了,二叔东躲西藏主要为避继母这个大债主,一家人不可能老死不相往来,况且现下情行已是网兜包鸡,露毛亮爪,不如早点向曾淑琴坦白,再同家人合力化解双方的龃龉。

“二叔刚才气得要打黄丹云,被警察带走了,这事闹得挺大,楼下好多人围观,还有记者。我估计大姐很快会知道,你和妈最好赶在她之前来派出所,万一她情绪激动也好劝劝她。”

下午三点四十分,消防官兵救下电线上的被困者。黄丹云左脚踝扭伤,先去医院治疗,再被带回派出所。

审讯中他否认与那女子从事钱色交易,可当警察质问二人的关系,他又期期艾艾。

警方出警需要留口供做笔录,他和女方确曾发生过性行为,必须如实交代二人的关系。已婚男性和妻子之外的女人上床,除开嫖娼,其余的都算出轨。

在犯罪和失德之间,男人识趣地选了后者,供认女子是他的情人。白纸黑字,还加盖了派出所的公章,他再多一百张嘴也赖不掉了。

洪万好夫妇赶到派出所,曾淑琴一见洪万和,双手便化作球拍左右轮发。

洪万和像冷却的煤球,毫无酒店时的狂躁,瘟鸡似的任打任骂,喷出鼻血才稍做躲闪。

“大嫂,等我擦一擦再打,免得弄脏你的手。”

曾淑琴被洪万好和洪爽联手架住,恨自己没有长长的象鼻子能进行远距离抽打,激动詈啸:“你这个瘪犊子还敢回来,杀你的刀老娘还留着,回头就磨快了来削你!”

又吼问:“李爱玉那臭娘们呢?她也是害死我儿子的凶手,老娘连她一块儿削!”

洪爽哀声求情:“妈,二叔已经跟阿玉分手了,他也被那女人骗惨了。”

“惨是他自找的,全天下都知道那娘们是骗子,他偏要去捧臭脚,可惜命贱死不了,反倒连累家里人。要不是这对贱人使坏,你弟弟今年都满九岁了!”

提起夭折的儿子,曾淑琴悲从中来,洪万好最怕揭这块伤疤,绞尽脑汁想不出劝辞。

洪万和已噗通跪下了,含泪忏悔道:“大嫂,你句句都骂得对,我对不起你和大哥,应该千刀万剐。世间最歹毒的事就是害人家绝后,我比这还歹毒,是害自己的大哥绝后。这些年我在外面事事不顺,不停被人整被人坑,但我知道这是报应嘛,没脸去求神拜佛,心想倒霉就当还债。这次回榕州,主要还是放不下老妈,我让她操心一辈子,再不抓紧时间尽孝,就更罪大恶极了。本来想挣到钱还给你和大哥再求你们宽恕,现在也没做到,如果打死我能让你好过,你就动手吧。”

洪万好趁妻子尚在抽泣,苦口劝说:“打死人要枪毙的,你总不能撇下我和孩子们为这个死仔陪葬嘛。看在妈的份上饶他一命啰,大不了以后让他为家里做牛做马,终身当长工,赔我们的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