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第2/3页)

骂完,含泪向女婿声明:“阳仔,我对二妹怎么样你也是知道的,真拿她当亲女儿,从没有过异心啊。你快帮我把她找回来,我会当面跟她说清楚,不管她认不认我这个爸爸,我都会像从前一样疼她。”

翁婿分头寻找,日落时仍联系不上洪爽,碰头后洪万好提议报警,冷阳忽然想到线索。

“有个地方,她或许会去。您先去我家等着,我要是找到她,马上回去见您。”

他别过岳父,调头前往范瑞明的墓地。

小两口心意相通,洪爽当真去了公墓。

以前她年年随长辈祭拜范瑞明,从未动过探究的念头,对范瑞明的印象起初是有口皆碑的好人,到后来听二叔捅破他和夏蓓丽的奸情,对他反感顿生,停止一年一度的扫墓活动。而今得知他竟是她的生父,万般排斥也挡不住好奇,不由自主来到他的安息地,好像接近他就能找到自己的由来。

行动当然是徒劳的,她在墓碑前枯坐半日,空虚迷茫未减分毫,斑驳的阳光似拼图碎片落满一地,捡不起来,也就无法还原故事的全貌。

下午有人来到,高兴地向她打招呼。

“阿爽,你也在啊。”

洪爽扭头看到魏大群油亮的光头,觉得他比以前更富态了,生活大概很如意。

“下周是阿明的忌日,我怕到时忙来不了,就提前过来了。今年墓地禁止烟火,香蜡纸钱都不让烧啦,只带了花和酒菜。”

魏大群弯腰摆放祭品,发现洪爽两手空空,不像扫墓的架势,再细瞅她的脸,神色也很古怪,疑心道:“你一个人?你家大人们都没来?”

洪爽心想他是范瑞明的徒弟,应该熟悉他的情况,反问:“魏师傅,听说你和范叔叔很熟,他生前为人如何,你知道吗?”

“你这问题好怪啊,洪万好和洪万和也跟阿明很熟,你想知道干嘛不直接问他们?”

看她沉默,表情也越发沮丧,魏大群有些明了了,坐到她身边探问:“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

“什么?”

“……我说了你可别怪我多嘴。你是不是已经知道,阿明才是你的亲老豆?”

洪爽震惊:“你也知道这件事?”

魏大群拍拍大腿,欢喜:“洪家人终于良心发现,肯让你认祖归宗了。我还担心他们不松口,让你这辈子都不知道自己的亲爹是谁呢。”

“……怪不得你肯热心帮助我,原来是念着他的情分。”

洪爽不怪他偏向范瑞明,急切获取需要的信息。

“昨天夏蓓丽自杀了,临死前说我是范瑞明的女儿。魏师傅,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魏大群先惊问夏蓓丽自杀的始末,感叹一番方说:“前年我来祭拜阿明,正好听见洪万和在这里自言自语,说你是阿明的遗腹子,我记得那天你和冷阳也在。”

“……是。”

洪爽回忆当时,他们在扫墓后还曾路遇夏蓓丽驱车前来,想必是来为范瑞明扫墓的,原来这女人果有痴心长情的一面。

魏大群主动说:“阿明没跟我提过夏蓓丽,我也不清楚他俩具体怎么回事。但那会儿他谈恋爱我是知道的,还说对象是个很好的姑娘,打算跟她结婚然后白头到老。听说你和夏蓓丽关系很糟糕,她把洪家坑得很惨,你长在洪家当然恨她啰。不过我相信能让阿明喜欢的女人,本质绝对不坏。人都有多面性嘛,那天我看电视,偶然听到一句话:有的人不是不想做好人,是错过了做好人的时机。假如阿明不那么早死,夏蓓丽真和他做了夫妻,也许会是另一个样子。”

洪爽不在意这些无谓的假设,认真道:“魏师傅,范瑞明和我老豆同门学艺,又是好朋友,我老豆很信任他,我的爷爷嫲嫲也很喜欢他,可他竟然和他们的妻子儿媳私通,这种行为怎么看都不道德,必须接受谴责。”

魏大群看出她对范瑞明怀怨,为亡友辩护:“婚外恋是很不光彩,可结婚又不是终生契约,发现坐错公交车,可以下车换乘,对婚姻不满意,也有权离婚换对象嘛。阿明错在没早点跟洪万好说清楚,可他跟夏蓓丽相处的时间不够,也不能确定两个人真心相爱啊。感情的事就这么复杂,动不动就阴差阳错,事与愿违。你是受害者,有怨气很正常,但不该质疑阿明的人品。想想看,能让我这种经常被骂成小人的人感恩戴德几十年,就足以证明他的人格魅力了。有这样的老爸,不丢人。”

他的话还不少,被一个电话截断,歉意道:“餐厅新来了个大订单,那边催我回去,改天有空再陪你聊阿明的事。你也早点回家吧,别看现在天晴,过会儿兴许会下雨呢。”

他走后没多久,天色突变,疾风一阵接一阵扫荡墓园,树枝猛烈摇晃,痛苦挣扎的景象将逐渐到来的黑夜烘托得阴森恐怖。

身后的台阶被奔跑的脚步敲出脆响,洪爽不用看也能认出是冷阳,听他靠近呼喊,缓缓回头相望。

“你那么胆小,还敢在晚上来墓地。”

“你在这儿,刀山火海我也会来。”

冷阳上前抱住她,用泥土拥抱树根的力度,为她提供最坚实的安全感。

“我和爸找了你大半天,都快担心死了。”

她心酸问:“你都跟老豆说了吧?他承认了?”

“……嗯。”

“下午魏大群来过,他也知道我是范瑞明的女儿……”

他急忙打断:“洪爽,你是谁的女儿一点都不重要,现在我更加明白,能和你相遇是多么的不容易,任何一个拐点上出现误差,我们都可能终生错过。尽管那些歧路波折给我们的家人带来了很多伤害和苦难,我仍忍不住庆幸,全靠这样的兜兜转转,才成就了你我的缘分。答应我,永远别和我走散,往后我们并肩守护重要的人,作为对他们的补偿。”

洪爽获救般抓住他,泪水被他的体温溶解,在大雨来临前找到了归处。

听到开门声,洪万好箭步奔至门口,但与洪爽相对,他伸出的双手便近乡情怯地僵在半空,促迫嗫嚅:“二妹,你可算回来了。”

冷阳说要出去买宵夜,有意让父女单独沟通。

洪爽让父亲坐下,自己坐到他对面,寂静仿佛一片悬浮的玻璃,随时会碎,洪万好提心吊胆半晌,终于听她开口。

“老豆,你还记得我小时候的事吗?”

他忙不迭点头:“记得记得,你们四姐妹小时候的情形我都记得,你随便挑一件考我,我准能说得明明白白。”

“我上幼儿园大班那年,有一次你接我回家,我不小心在一条石阶上摔倒了。你看我哭得厉害,就打骂那级台阶给我出气,狠狠一脚踹上去,把右脚大拇指折断了,瘸了一两个月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