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风云骤起(第2/5页)

简直像是不惜与他同归于尽一般!

他身旁两个死士神情凝重,陆膺的身手,若是拼死一搏,没有人能保证公子的安危!

这一刹那,陆膺几乎已经不顾一切,因为他忽然就知道了岳欣然为什么要问那个问题。那一夜径关冲天而起的大火,烧尽的粮草,二哥挂在城头的人头,四哥推他上马的情形,仿佛历历在目……

“楼上的贼人听好了!我等是益州城都司衙门官差!尔等竟敢在官学开办之日扰乱城中秩序!还不乖乖束手就擒!”

明晃晃的蛾眉刺直直朝陆膺的眼珠而去!他脚步不停,抬臂一抵,锋利的蛾眉刺直直扎进手弩,刺穿虎口,陆膺却身形一扭,刀自腋下一刺一收,鲜血飞溅,他径直越过第一道屏障!

“楼上的贼人听好了!我等是益州城都司衙门官差!尔等竟敢在官学开办之日扰乱城中秩序!还不乖乖束手就擒!”

剑光如水银泄地,当头而下,光明堂皇,简直叫人想像不到,这条毒蛇身边竟还有这样光明用剑的死士。

陆膺只猛然横刀,抽刀断水,刀剑相交激起身上创口撕裂,他竟是不避反进,那剑士面色一变,便要再次出剑,却已经没有机会,错身的刹那,一把破碎的手弩碎片夹着细风洞穿颈项!

“楼上的贼人听好了!我等是益州城都司衙门官差!尔等竟敢在官学开办之日扰乱城中秩序!还不乖乖束手就擒!”

陆膺与白裘公子之间再无间隔,然后,一柄薄如蝉翼的软剑,自胁下绝无可能之处毒蛇一般地吐出,陆膺脚步变幻,那柄软剑只比毒蛇更加灵活狠辣,每一次皆带出蓬蓬血花。

陆膺神情不变,手中长刀几乎被自己的鲜血染尽,对方亦与他一般,自幼明师教导,一身武艺自然不相上下,自幼年起几乎就深入骨髓的仇恨在生死之际加倍爆发——

“陆膺!死吧!”

薄薄的软剑泛着诡异的紫色光芒,竟如毒蛇猛然回弹,直直刺向他的咽喉。

岳欣然看不清二人交手的身形,只看到公子那一身白裘染上一蓬又一蓬的鲜血,可那件白裘始终是安好地穿在他身上的,那,只能是陆膺的鲜血……

冷汗渐渐浸透她的后背,益州城都司喊话三次,便不再犹豫,带队直直冲了上来,纵使职司多年,也为眼前这地狱修罗场般的场景吓得惊呆。

岳欣然断然冷喝:“白裘与黑衣者皆为意欲破坏官学开办之人,大人还不拿下!”

她出入州牧府,协助筹办官学开办,这一张终是刷够了威信,都司立时怒吼:“都给老子上!”

双方人马拼杀至此,皆是强弩之末,可是血腥残酷至此,却也不是都司衙门寻常可见,没有一个衙役敢托大,手中兵刃只远远朝着要害处招呼。

岳欣然却不由自主看向陆膺与那白裘公子的交战,白裘公子朝她投来远远一瞥,随即露齿而笑,露出一口森然白牙,比出一个“有毒”的得意口型,然后他缓慢地抽出那柄薄薄的软剑,陆膺高大的身影缓缓软倒。

这一刻,岳欣然似有彻骨冰寒自足底渐次升起,仿佛生平从未有过的悔意,苦涩漫起。

下一瞬间,白裘公子蓦然睁大了眼睛,他不敢置信地垂下眼睛,半跪着的陆膺举着手,朝他露出一个血腥笑容,陆膺手上只有刀柄,其余的部分却已经消失在白裘之下。

当益州都司大着胆子举刀冲过来时,白裘公子好像支撑不住地倒退一步,陆膺松手,下一瞬间,他盯着陆膺,错也不错地死死盯着,没有人能形容被一条毒蛇刻入骨髓的眼神是什么样的眼神,下一瞬间,在无数衙役的惊呼声中,白裘公子灿然一笑,直直后倒,窗外,是滔滔晋江。

益州都司冲到窗边,只听到无数惊叫,湍流很快吞没那一抹白色,他身后“扑通”一声,却是那和白裘公子搏斗的好汉倒在地上,鲜血多得叫这位老都司心肝发颤。

却见那位经常出入州牧府出谋划策的小娘子飞快过来,刺啦几下把好汉身上的衣服扒了个干净,一把摁在好汉流血最多的一处,飞速用布帛摁住,都司看着都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地觉得痛。

看到鲜血不再渗出,这小娘子却顶着颊侧溅到的鲜血抬起一双清冷的眼睛:“劳驾,请速到官学速请向大夫过来,并到城中向氏医馆,说有许多人受伤,他们自然会知道派人带东西过来。”

向意晚赶来之时,即使见识过大风大浪,也为眼前这一幕皱眉,他今日本是来参加官学开办,身为益州城有头有脸的人物,他自然也在受邀之列。

看到岳欣然一头一脸的鲜血,他不由倒吸一口凉气,三步并做两步赶过来,岳欣然摇头,一指草草处置过的陆膺:“不是我。”

向意晚放眼看过去,大抵因为岳欣然在,这许多伤员都草草止了血,流血不多的伤口也尽量避免了污染,他立时吩咐道:“派人去医馆取……”

不待他说完,他在益州收的四个弟子已经带着许多东西赶到了。

向意晚动作迅速地止血,用消毒的布巾开始包扎,其余学徒尽皆熟练地分开行事,先判断伤势轻重,再按缓急进行处置。

忙碌完,他才一搭陆膺的脉搏,朝站在身后的岳欣然道:“放心吧,其实外伤不深,你止血及时,性命无碍,倒是他身上的毒……”

以那白裘公子行事,软剑上淬毒,真是半分也不意外。

他看一眼岳欣然,低声而快速道:“……乃是宫中独有。我开付方子,他身子强健,睡上几日自然无碍。”

岳欣然诚恳道谢,便索性坐在陆膺身旁的胡椅上,说不尽的疲惫涌上心头,看着那扇被撞开的窗户,又说不尽的沉重。

看到陆膺与之不死不休的模样,再结合种种蛛丝马迹,岳欣然已经再无怀疑那白裘公子的身份——杜豫让,杜氏嫡支嫡子,景耀帝的亲表弟,身份贵重,更在诸王之上。

如果杜豫让死在益州,确实会引来杜氏的雷霆震怒,可岳欣然心中夷然无惧,那般的情形下,阴差阳错,你死我活,根本没有第二条路,现下封书海开办官学已解此局,一时半刻,景耀帝想用封书海,此事就绝不会深究到他身上,只这一条,便可护陆府上下平安,至于迁怒到她身上,岳欣然淡然一笑。

若是杜豫让不死……才是真的大难临头。陆膺的身份被他识破,以对方行事的阴损恶毒,还不知要怎么兴风作浪。

岳欣然心头风云涌动间,那些被包扎妥当的汉子却叫向氏医馆从上到下惊异不已,这样重的伤势,居然没有一个皱眉头,甚至发现小命无碍之后,居然一个个就开始挤眉弄眼,互相朝岳欣然那头使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