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二皇子面色发青地质问大皇子:“皇兄,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关于楚承昭出身的流言, 就是二皇子散播开来的。外头的线他从一年前就开始布置, 到了现在, 不说京城百姓, 就是一些消息不灵通的小官家, 都听信了几分。

可谁知道,楚承昭居然还有这么一招杀手锏!

那么他辛苦做的局算什么?一场笑话?

这楚承昭也真的是沉得住气,事先没有给外面漏半点消息。一直到了这大办的周岁宴上, 才正式把这孩子崭露在人前!

今日这宴席一散,朝中大小官员肯定都清楚了。

至于外头那些愚民,二皇子实在不指望他们能翻出什么花头来, 都是些人云亦云的蠢货罢了。今天他们能被他们散播的流言蛊惑,改日换个人换种说话, 那些人的嘴脸自然又不同了。

所以二皇子放出谣言的目的,从来不是百姓,而是朝中的官员。

这些个都是老油条,人精子, 听到流言自然就不会那么轻易地站到楚承昭那边去。

等这些个被流言误导的官员知道了楚承昭有这么个跟隆让小时候一模一样的儿子, 冷静下来就该回头想想到底是谁把他们当棒槌使了。

说不定就查到了他头上, 还会在心里记上他一笔。

这楚承昭真够阴私的, 来一招釜底抽薪, 就把他以为稳赢的局面又给打破了!

大皇子看他气极败坏的,心里是真的舒坦极了。

在府里养病的这段时间,他也听到了外头的流言。当时就觉得挺好笑的, 他心想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凭什么就他受到这种折磨,老二老四、老七三个就在外头逍遥快活?

所以他故意作壁上观,等的就是这一日!

二皇子一看他的神情,就猜到了他是故意的。他冷哼一声,把酒壶往大皇子面前重重的一放,自顾自地回到了自己座位上。

他走后没多久,四皇子和七皇子结伴过来了。

四皇子四皇子是个文质彬彬的中年文士形象,平日是最是八面玲珑的,几个兄弟私下里都说他是‘笑面虎’。他开场也是一阵寒暄,说的也是大皇子看着憔悴了,应当保重身体云云。

七皇子年纪小一些,还不到不惑之年,也有几分年轻人的冲动鲁莽。他听了两位兄长假模假样的寒暄了几句之后,就不耐烦道:“大皇兄,这事你做的不地道。”

他们四个虽然斗的和乌眼鸡似的,但是在对待隆让太子一脉上素来是拧成一股绳,一致对外的。

那流言是二皇子放出去的不假,但也有他和四皇子从旁协助。

大皇子一个作壁上观,坏的是他们大家的事。

大皇子装傻道:“我怎么听不懂七弟在说什么?我在府中养病养了一年,外头的事再没有心力兼顾了。你们一个二个说的到底是什么事?”

“大皇兄,你这样可没意思了!”七皇子黑了脸,他生的十分魁梧,又因为常年练武,一声虬劲的肌肉在蟒袍下也很是明显。兼之他早年被永平帝放到军中历练过,气势就更是慑人。

大皇子可不会被他吓到,只是笑着扭头对四皇子道:“老七这狗脾气,一年不见倒是越发长进。”

七皇子被他骂了一声‘狗’,无奈身为弟弟的,也不能在这样的场合真的和兄长杠上。所以他冷哼一声之后,也甩手走了。

他走开了,四皇子却没走,笑着给大皇子的酒杯续上酒,打圆场道:“大皇兄同他计较什么,他这个人素来直来直往的。”

大皇子喝了几杯酒,面色缓和了一些,四皇子又笑着问道:“大皇兄,现在就咱们两个,你也给我交个底。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说着他也不等他下面的回答,又自顾自问道:“弟弟瞧着你如今也大好了,咱们往后是个什么章程?你只管说,弟弟以你马首是瞻。”

他说的章程自然是对付楚承昭的章程。

大皇子在府里休养了一年也不是白养的。虽然主要是养病,但同时他闲了下来,陪着大皇子妃和嘉平县主的时间也多了。

嘉平县主劝他劝的多了,大皇子也回过味来,发觉不对劲了。

当年他虽为长兄,却被隆让压的死死的,心中不忿到了极点。这才被二皇子鼓动着,参与了两淮那桩大案。后头隆让没了,他也被激起了几分好胜之心,眼睛里除了那至高无上的位子外,再没有旁的了。

女儿说的对,他身后又没有子嗣,就算是从兄弟的孩子里过继过来了嗣子后继香灯,但到底也不是自己的血脉,便宜的不还是旁人?

他是自从当年两淮大案之后脑子就不清醒了,被二皇子几个牵着走了快二十年。

想通之后,大皇子顿时觉得意兴阑珊。加上这一病,他的身子是真的很不好了,也不知道哪天闭了眼就再也醒不过来了。还争个什么劲儿呢?安安生生过完这辈子就是了。

反正不管在人世的时候是什么位子,将来下了地府,隆让总不会放过他的。

所以此时大皇子依旧不接他的话,仍旧充楞道:“为兄实在不懂你们的意思。交什么底?安排什么章程?”

四皇子顿时也觉得没劲极了,冷笑一声也走开了。

龙座上头,永平帝和几个亲近的大臣说完话,便开口道:“老大老二、老四老七,你们几个凑在一起嘀咕什么呢?今天这么好的日子,还不来给朕敬酒?”

四个皇子应声上前,虽然方才闹得很不愉快,不过此时他们的脸上已然不见了任何不快。

四人齐齐举杯,给永平帝敬了酒。

永平帝喝了一杯,而后又笑呵呵地道:“今天是承昭家两个孩子的好日子,你们也给他敬上一杯吧。”

让他们这几个当叔叔的,给侄子敬酒?

七皇子第一个不干,脸色又黑了。

二皇子的脸色也不好看,大皇子是病容未褪,所以也看不出什么神色。

只有四皇子未曾变过,嘴角还是噙着笑,率先对着楚承昭举了杯,“承昭,四叔敬你。”

楚承昭一直陪着两个孩子在御前,宫人就在永平帝身侧给他设了席位。

此时他在永平帝身侧站起,接受了四皇子的敬酒,面不改色道:“四叔客气,承昭惶恐。”

他这一站,一饮,无形间就放出了信号。不少臣子再看向他的眼神都变得有些热切。

有了四皇子带头,其他几个皇子也都先后敬酒。他们心不甘情愿的,敬酒自然也说不出什么真心实意的贺词。七皇子尤其不满,所以故意激着楚承昭拼酒。

楚承昭自然不惧,眉毛都没有抬一下,陪着一杯接一杯地喝起来。

永平帝看着楚承昭都快七皇子喝吐了,越发开怀道:“好,好!今天是个好日子!宝庆,再给朕添一壶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