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江芸跳楼一事,给了苏恬不小的冲击。

足足有一个星期,她做什么都提不起劲儿。

可能兔死狐悲,她不停地想起最后一次见江芸时,她说的那番话。

彷徨,慌张,茫然,不安身为一个穿越者,最初这些情绪,她都经历过。她能理解江芸拼命想要抓住一点东西的心情,因为她也是如此。

这不是属于她们的世界,不知道是怎么来的,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一天突然就离开。

可这不代表,她认可江芸的做法,她依旧觉得江芸错了,却又不可避免的有一点兔死狐悲的感觉。

她跟江芸说,她已经不再把自己当作外来者,但是认真想想,她再怎么融入进来,毕竟还是异世的一抹灵魂,只不过比江芸更能认清自己的身份,所以心境比江芸好那么一点。

然而,不可否认的是,这个世界是江芸构造出来的,现在原作者死了,这个世界最后会变成什么样,里面人物的命运又将何去何从

这些问题,是即便身为数学系博士的苏恬,也没法回答的,这本身就很难用科学来解释。

苏恬感觉十分迷茫。

身边的一切都给她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她经常会不自觉的就盯着身边的人发呆,荒谬的觉得他们会突然就消失,像是电视里演的那样,身体变得透明,周边一切虚化,世界轰然崩塌

苏恬把自己弄得疑神疑鬼,晚上睡不踏实,人也憔悴了许多。

“苏恬,你黑眼圈好大,昨晚没睡好吗”刘丹丹看着苏恬惊呼道。

苏恬扯了扯嘴角,敷衍地“有点失眠,很快就会好的。”

“哎,我也失眠啊,我昨天十一点半都还没睡着呢,害得我早上差点起不来。”刘丹丹迅速被带偏了话题,滔滔不绝的说起了她失眠的经历。

苏恬看似听得认真,但如果细看就会发现,她眼神早已放空。

“为什么会失眠”走在回家的路上,楚泽涛冷不丁开口询问。

苏恬啊了一声,慢半拍的反应过来,答非所问“你怎么偷听我们谈话”

楚泽涛神情坦荡,说道“你们说的那么大声,我耳朵又不聋。所以到底是怎么了”

抓了抓头发,苏恬苦恼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人生有点没意思,考个好成绩,上个好大学,以后找个好工作,也就那样了,就算一切都顺遂,还不一定能平安活到老,说不定哪天意外一来就”

这些话简直丧的没边了,苏恬及时住了口。她也知道自己心态有点问题,但谁知道这虚幻的世界什么时候就没了啊。

“你怎么会想这些”楚泽涛深深的蹙着眉头。

苏恬勉强扯了扯嘴角,她的眼眸本应该是明亮澄澈的,但现在却蒙上了一层阴翳。

楚泽涛很想将之拂去,手指动了动,克制住了,想了想道“过两天是国庆假期,我们回枫桥去看看外婆和大舅吧。”

“回枫桥好哇我本来也是想回去一趟的,还没来得及说。原来我们都想到一块了啊”赵秋芳显得很兴奋,立即张罗起行李来。

苏恬也被她的情绪感染,跟着一起整理带回去给外婆和大舅的东西,跟赵秋芳专门上街采购了一番,大包小包拎着回来。来到市里后,难得回家一次,总想把最好的带回去。

两天后,他们踏上了回枫桥的客车。

这条路苏恬来回过好几次,路况不是很好,颠簸的很厉害。

窗外的景物飞速往后退,记得第一次坐车去市里,她还各种不舒服,现在竟也习惯了。

回到枫桥,先去了大舅家,表妹小玉正好在门口,看到三人,惊喜的叫了一声“爸妈,姑姑和表哥表姐来了。”

大舅和舅妈喜出望外,赶紧从屋里迎了出来。

大舅告诉他们,国庆放假他们也正准备回老家,外婆终究不太喜欢在县里住着,所以只是隔三差五的来住几天,其余时候都在乡下料理她的庄稼。于是,两家人就一起回了枫桥乡下。

乡村安静的像一幅画,苏恬还是第一次来到老家,一来就喜欢上了。

整个村子都很宁静,晨起有鸡鸣声,午间有人在田间耕作,傍晚时分炊烟袅袅,犬吠声声。

人们端着饭碗从屋里出来,三三两两聚在大槐树下,一边吃饭一边聊天。

大舅跟乡亲们打招呼,大家都笑得爽朗,无忧无虑的样子。

乡亲们身上穿的衣服很破旧,碗里也都是素菜,几乎没有肉,甚至油都很少放,但笑容却是热情质朴的。

在乡下住了几天,苏恬和楚泽涛白天跟着外公外婆大舅去地里帮忙干活,晚上回家跟大家一起坐在院子里吃饭。

外婆做的菜比不上市里的大饭店,也比不上苏恬自己的厨艺,但他们就是吃的特别香。

白天忙活一天,晚上睡得也踏实,早睡早起,生活规律,失眠不治而愈。

第一次干农活,苏恬的手上起了一个水泡,碰一下就疼得不行,外婆拿着针,在煤油灯下给她小心地挑破,心疼的让她不要再去干活了。

苏恬却不愿意,她很喜欢汗流浃背的畅快,吃着外婆带来的小野果,坐在大树底下休息,看着层林尽染的悠然感觉。

身体上的疲惫,让她的心情变得平和,踩在这块结实厚重的土地上,有一种真实活着的感觉,脑子里所有乱七八糟的想法都被初秋的风吹走。

苏恬觉得自己都快要爱上乡下的恬静生活了。

这一天,他们在地里干活,突然有人跑过来,跟我外婆说“赵婶子,你亲家没了,让你女儿赶紧回去一趟吧。”

村里有的人还不知道赵秋芳和苏建国离婚了,他们在城里听到消息,就赶过来报信了。

苏家死的死,跑的跑,最后只剩下了苏奶奶一个,而苏奶奶现在也死了,苏家可就真的一个人都没有了。

早在今年六月份的时候,苏建国喝得醉醺醺,从河堤上摔了下去,脑袋撞到一块大石头,一命呜呼。

当时没人来通知赵秋芳他们,直到苏建国都下葬了,过了一个多月,苏恬他们才从一个来市里的老乡口中知晓这个事儿。

这还不到四个月,苏奶奶也没了。

她的后事,连个操持的人都没有,苏建军逃债跑了之后,再没回来。

熊春梅在工地上干活,没有人身自由,就算她能随意离开,她也不会回去的。

苏小飞才十来岁,无人管他,他外婆把他接了去,想也知道,他也是指望不上的。

说来也真是凄凉,苏奶奶养了两个儿子,一个先她而去,一个下落不明,到头来连个送终的人都没有。

赵秋芳到底是个厚道人,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带两个孩子回去主持丧事,顺便送苏奶奶最后一程。

她再怎么恨苏家,苏奶奶也是孩子们的祖母,苏恬他们不回去,街道管理委员会估计也会管的,但这样一来,两个孩子的名声就不大好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