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表妹小白莲(13)

庞瑶和阮炀那十分异常的反应没能逃过宗元和宗宸二人的眼睛,但两年前在阮府发生的种种,他们二人压根无从知晓,所以也只是心中暗自疑惑,面上却没显现出半分。

看着呼兰柯对这少女的态度,他们倒也不会心生轻视,加之人大抵对美好的事物都格外的宽容,这位陶小姐生的貌美非常,是个在后宫都难以一见的绝色。加之对方偏又一副柔柔弱弱的模样,让人觉得好像对着其大声说上两句话,就会把人吓哭了。

陶桃得到了允许之后,信步走了进去,然后在那放着围棋的小桌边站定,捻起一颗棋子:“二位贵客真是好眼光,这和田玉的棋子品相上佳,每一颗都是经过工匠细心打磨而成,想来要是真正爱棋之人看到一定会非常的开心。只可惜鄙店只有这么一副围棋,着实是不能分成两份儿让两位贵客都满意呢。”她说话时一直带着微笑,眼儿弯弯,眼底似有万千星辰。

太子宗元的视线一直未曾从她身上离开过,心中想得是什么,外人又岂能得知。

宗宸饶有兴致的将手中的扇子一绕,开了口:“那陶小姐说,应该如何?这围棋,我二人都不欲放弃。”

啪嗒。

陶桃将手中的那枚棋子扔了回去,发出了清脆的声响,她笑意更深了一些:“人生在世,又不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两位贵客不若换一种想法,何必执着于眼前呢?”说着给门外的呼兰柯使了一个眼色,呼兰柯便立即从旁边小厮的手中接过了什么,小心翼翼的捧了进来。

“俗话说的好,好马配好鞍,好的棋子自然是要配好的棋盘了。”陶桃说着,呼兰柯将那蒙着布的物件给掀了开来,露出了里面的和田玉棋盘,边缘似乎还有一圈金边,是一种颇为繁复的图形,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听闻这围棋是这位公子先相中的……”她看了一眼六皇子宗宸,接着又冲宗元道:“那这位贵客又何须强求,不若买了这棋盘回去,凑做一套,收到礼物之人想来会更加开心。”

宗宸觉得愈发的有趣了:“哦?你又怎知我们二人欲买这围棋送人?”

“真正喜爱,眼中必然有着不一样的光彩。”陶桃抿唇轻笑:“二位公子不必以此打趣我,做了这么久的生意,想来这点眼力见还是应该有的。”说着挥了挥手,那棋盘就被送到了宗元的面前:“两位贵客如此心意相通,想来收到礼物之人,也会心情大好,格外开心。”

她这属于话中有话,当今皇上虽然年岁已高且身体不复健朗,但是这并不代表他喜欢看到自己的儿子在这个时候就争得头破血流,以往太子和六皇子也都收敛,偶尔闹得厉害了,皇上也会分别训斥二人。今日宗元和宗宸为了这围棋争执不下,也不过是因为前两日皇上刚刚冲他们二人发了火,他们便都想着做点什么让皇上的态度缓和一下。

也是了,还有什么比兄弟心意相通,表面握手言和更能让皇帝高兴的?二人互相对峙多年,万没有想到今天在这里被一不起眼的小丫头给点了条路。

宗元似笑非笑:“你怎知我二人要送的是同一人?”

陶桃仍旧是那句话:“做生意久了,总要有些眼色的。”

这样一来,太子和六皇子也不好太过于咄咄逼人,当然也不排除见到漂亮的就生出几分怜香惜玉的心思。宗元不再纠结此事,命随从将这棋盘的钱付了,之后瞥了一眼角落里的阮炀,到底没说什么,起身走了。

宗宸自然也不会在这里停留太久,今天一方面是想要购置这幅和田玉的围棋,另一方面就是想和庞瑶增进一下感情。他心里门儿清,娶到庞家女并不代表庞将军就会站在他的身后,那老东西表面看着憨厚,实则十分精明,到底这件事急不得,他早在求娶庞瑶的时候就已经料到这种结果。

这么一闹,还哪里有谈情说爱的心思,且他公务在身也十分繁忙,是以走到了庞瑶身边,二人客客气气的道了别之后,他便也跟在宗元的后面走了出去。

呼兰柯得到了陶桃的眼神示意,躬了躬身往外走去送送那两个皇室之人,就这样,屋子里只剩下了各占一个角落的三个人,外加门外静静等候的若干小厮和丫鬟。

庞瑶心中清楚自己不应该留在这里,但是脚下却怎么都迈不开步子,最终也只是暗自深吸了一口气,在心中劝解自己:她不会知晓的,万万不会知晓的。而且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就算这人平安无事的回来,又能如何?

只几息的时间,她调整好自己的情绪,适时的在脸上表现出惊讶的表情:“你是……陶小姐?就是两年前阮府的那位表小姐?可你不是已经……”说到这好像惊觉自己不应该这么说,止住了话头,闭上了嘴。

“你没死?!”阮炀此时已经气喘如牛,那质问的语气和因为愤怒而微红的眼眶表明了他现在内心十分的不平静。

“这位公子说的话是什么意思?”陶桃眨巴眨巴大眼睛,俏脸上满是疑惑,显得十分无辜。

“你还要装下去?”阮炀想起了自己乃至整个阮府为了这女人的‘死’而承受了多少不堪的流言,乃至庞瑶都……他更是恨恨地咬了咬牙:“怎么?如今摇身一变成了裕盛堂的小姐,便不承认自己那桐州陶氏的身份了吗?”

“我何时不承认自己桐州陶氏的身份了?我一直以来不想承认的,不过就是与你京城阮家的关系。”陶桃说到这莞尔一笑:“你说对吧,表哥。”

这一声‘表哥’叫出口,庞瑶和阮炀二人心中都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庞瑶是期望面前之人只是一个与那位长相极为相似的陌生人,而阮炀则是新仇旧恨压在一起,彻底爆发了。

他忽而收回了暴怒的神色,那张俊颜再次变得平静无波,他缓慢的、一步一步的逼近此时站在窗边的少女:“我只是有一点不明白,你既然当初未身死且返回了京城,为何要在阮家承受所有人指责的时候,不曾站出来分辨一二?你就这么想看到阮家完蛋?那对你又有什么好处?我母亲可是你亲姑母!”他说着情绪又变得有些激动,想起两年来阮府所遭受的白眼和暗地里那些难听的话,想到母亲陶氏因为这等变故而遭人眼色最终变得甚少出去社交,想到自己和三妹的婚配都并不顺利……

“亲姑母?”陶桃笑得有些讽刺:“表哥,做人说话都要讲良心,我也没有对不起你们阮府吧?”

怎么?做了那些让人糟心的破烂事,还指望着别人感恩戴德的谢谢吗?她在这期间并未对阮府动手已经很仁慈了,而且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遭遇袭击那件事儿和阮府并没有什么太大的瓜葛。如今阮炀这幅模样是给谁看?怎么,这两年心中无人可怪便没了精神寄托,如今刚一见面就要把屎盆子往别人的脑瓜顶上扣,真是失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