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第2/3页)

翟争手中那把剑是不可多得的宝剑,削铁无声,吹毛利刃,穿透她身体时的锋利仿佛还历历在目,竟然这般容易就被赵彻的刀砍断了?

果然,是她的刀好。

宋乐仪红润的唇瓣微微翕动,缓缓舒了一口气,一颗高悬不下的心也随之落下。

树叶挡住了半大阳光,细碎斑驳的光影下,赵彻眉眼冷厉,他提刀压上翟争的脖颈,唇角笑容嘲讽:“堂堂一国之君,大名鼎鼎的乌邪王,朝我跪下作甚?”

“怎么,求饶啊?”

别说,赵彻这话真是挑衅至极,再配上他一贯嗤嘲的语调,明晃晃就俩字——欠抽。

翟争眉眼间的神情愈发阴鸷,然而却并未狂怒,他一向不在意这些所谓折辱。

他偏头,也不在意赵彻的刀还抵在他脖子边。

随着他的动作,刀刃擦破皮肤,在脖颈割出一刀浅浅的血痕,有血珠争先恐后地冒出。

翟争神情阴晴不定,在一半的阴霾愈发扭曲诡异。此时的宋乐仪正神情忧切地看着赵彻,一双乌黑灵动的眼眸里似乎除了赵彻之外,什么都装不下。

他的心底倏地涌上一抹难言的苦涩,既然重来一世,她为什么宁愿嫁给赵彻也不愿嫁他?不过这种情绪很淡,很快被眼底疯狂的占有重新冲散。

翟争骨子里与生俱来的执拗与偏执,依旧不觉得自己有错,即便有错,夷安也只能是他的。

赵彻望见翟争毫不掩饰的炽热眼神,瞬时怒气填胸,腮帮微动,咬了咬后槽牙,眼瞧着刀刃就要砍断翟争的头颅,忽然出现一只干净修长的手,拽下了他的刀柄。

苏易一副好说话的模样,调节道:“今日张大人喜得贵子,见了血腥怪不好的。”

然而不等赵彻说话,忽然传来一声嗤笑。

翟争擦着锋利刀刃缓缓站起,几缕发丝黏着血液贴在了脖颈上,他仿佛不知痛一般,抬着右手推开赵彻的刀。

苏易瞧见乌邪王仍然一副不知死活地模样,颇为无言地眨了眨眼,这人怎么不要命呢?

如此想着,苏易正要抬腿一迈,挡在两人中间隔了视线,却被翟离与赵彻俩人同时凉飕飕地一瞪,重新缩回了腿。

“……你们聊。”苏易展颜一笑,十分识趣儿地让出三分地。

不远处地宋乐仪看得心间一紧,提裙就要往上跑,却被上官晔一手拽了回来。

不等她挣扎,上官晔已经从容地松了手,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冷:“郡主,子川无事的。”

“可是翟……”

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宋乐仪话音戛然而止,最终没有上前,只遥遥地看着两人。

身量高挑的俊美男子神态丝毫不见狼狈,他慢条斯理地俯身到赵彻耳边,低语了一句:“赵彻,你可能不知道吧,夷安上辈子,就死在你的眼前,而你,只能无能为力地眼睁睁看着她死去,放手吧,你护不住她。”

闻言,赵彻握着刀的手指逐渐捏紧,眼底的情绪怒而压抑,漆黑的眼底仿佛淬了刀。

见到这副熟悉的眼神儿,翟争忍不住放声大笑,神情扭曲而疯狂。

还不等一旁的苏易感慨一句“乌邪王这时疯了吧”,笑声已经戛然而止,只见他被赵彻敲了脑子,身子一软,倒地昏厥过去。

赵彻面无表情的冷声道:“我的妻子,我自能护住。”

苏易面色一紧,立刻蹲下身子,上前探了探鼻息,发现还有气儿,这才松了一口气。

然而苏易刚要抬头喊赵彻,只见他牵了宋乐仪的手就转身离开,一副“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的架势。

好友熟悉的声音顺着夏风拂来,一如既往的清澈悦耳,又带着几分不显地嫌弃:“岁初,劳烦你了,去知会于黑扬,把乌邪王抬回去。”

“……”

这厮不要脸的在说什么,他就来看个热闹而已!!??

苏易转了转眼睛,将目光挪向上官晔,只见他朝长公主礼貌道:“敬和殿下,我方才在廊庑那边看见了谢大人,送你过去吧?”

赵元敏抿唇浅笑,神情感激:“多谢上官侯爷。”

苏易:“……”所以只剩下他一个人了对吗?

苏易摇头叹息,合了折扇别在腰间,认命似的捡了断剑和鹰顶金冠,堆到了乌邪王身边。

又颇有仪式感地摘了几朵木芙蓉,摆放在乌邪王身上与两侧,白赤皆有,白的皎若圆月探云,赤的艳似菡萏展瓣。

他嘴里碎碎念道:“翟离啊翟离,先在这儿躺一会儿,我这就去叫于黑扬,抬你回府。”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一道威武强壮的身影闯入后花园,他神情焦急,不忘大喊:“王上!王上!”

直到在不远处望见一道熟悉身影,他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双手安详交叠在小腹,脖颈有鲜血,身体两侧摆着断剑和鹰顶金冠,还有数朵木芙蓉,像极了草原丧葬仪式。

于黑扬痛哭:“王上!!!”

在他鬼哭狼嚎之下,翟争悠悠转醒,只觉头痛欲裂,不耐道:“闭嘴!”

……

另一边,宋乐仪的发髻散乱,衣服也破了,没法见人,两人便一转去了附近的一间屋子,又吩咐贴身侍女去寻一套干净衣服来。

一路上,赵彻捏着她的手的力道很重,甚至有冷汗沁出,隐隐发抖。

宋乐仪被捏得疼,拽了拽胳膊小声道:“表哥,你怎么啦?捏疼我了。”

赵彻后知后觉地松开手,果不其然,白皙的小手上已经一片红痕,他眼底闪过歉意,两手捧着微微她的手掌轻轻揉捏,喉咙发干,说不出半句话来。

宋乐仪被他突如其来的温柔吓了一跳,微微磕巴道:“你怎么了?”

赵彻垂了眼眸看她,只见她正抬了一汪秋水似的眼眸也在看他,姣好的五官在阳光半洒的屋室内愈发白皙诱人,满满地鲜活与明媚。

他眼底的情绪复杂,沉声道:“表妹,对不起。”时至今日,他才懂那一日宋乐仪所言“我和你回家了”是什么意思。

这是怎么啦?

宋乐仪眨了眨眼,刚要说话,目光忽然落在他腰腹上的一道伤口。

那里衣衫被划破,约摸一寸长,有鲜血浸湿了衣衫。

“你受伤了?”宋乐仪神情焦急,伸了手去扯他的衣衫,“我看看。”

赵彻压住她的手,轻描淡写道:“无事。”

说完,他随意地往一旁的椅子上一坐,拽了宋乐仪抱在怀里,哑声道:“让我抱一下。”

赵彻的下巴搭在她的肩颈,嗅着熟悉的甜香,心绪逐渐平静。

“……好了吗?”

许久,宋乐仪小声问了一句,生怕压着伤口,推着他的肩膀便要站起来:“表哥,让我看一下你的伤口。”

此时赵彻已经理好情绪,又恢复了一贯颇为不正经的模样,他松散的靠在椅子上,忽然挑眉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