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一个人的痴心傻意(第2/3页)

气得胡善围翻白眼,”怎地?你还想做什么?”

纪纲蜂腰一扭,侧身过去说道:“我不过比别人长的好些,何时像某人那样一口一个‘善围姐姐’甜似蜜,一见到你,就像那孝陵的绿孔雀开屏,哗啦啦展开艳丽的羽毛去勾你。可是外头编排起故事来,第一个就是我,连毛大人都单独审过我。你我再清白不过,他能审出个屁来。”

纪纲深深一叹,“唉,可见在外头,我对你太好了,好到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谣言一起,就立刻像这春天的柳絮一样满天飞,越说越真,说得我都觉得咱们真有这回事似的。”

纪纲看着胡善围,“早知白担了这个虚名,我就不该犯傻。以前毛大人使计赶你出宫,赶都赶不走。后来你官运亨通,一路青云直上,孝慈皇后要你在孝陵守三年就出去,不要回宫当女官了,但你自有主意,一年后还是跟着端敬贵妃回宫,经历种种阻拦,你还是选择在宫里当女官。”

“我以为你会像范宫正那样到老都效力宫廷,心想我们反正都在宫廷,你不嫁,我不婚,一辈子就这样过去也挺好,未曾想,这只是我一个人的痴心傻意,你最终被不要脸的沐春打动,决定离开宫廷,可是现在满天飞的谣言,把我给编排进去了,我真是有冤无处诉啊。”

纪纲一席话,把胡善围给说懵了。

“我不过比别人长的好些”、“我都觉得咱们真有这回事似的”、“白担了这个虚名”、“一个人的痴心傻意”、“有冤无处述”……

这些话在胡善围脑子里循环着,最后形成一个震惊的结论。

好在胡善围不再是以前的娇羞少女,她成熟到可以冷静的处理感情问题,“你的意思是……你一直不婚,是因为我?”

纪纲定定的看着她,鼻翼翕动,一双美目秋波流转,嘴唇几开几和,最后张大嘴巴,仰天长笑,笑得前仰后合,笑出了泪水。

哈哈哈哈哈哈!

好容易止住了笑,纪纲气喘吁吁的说道:“逗你玩呢,想不到聪明绝顶的胡尚宫都被我给骗了,看来外头的那些谣言也会影响到你的判断力,连我的真话谎话都辩不清楚,不过毛大人说了,皇上知道你和沐春一直守礼,且答应过孝慈皇后,要成全你们,这些谣言无关紧要,很快就会平息,你只管把这次选秀的事情办好,不要为此分心。”

胡善围的心犹如柳絮,一会被风卷到老高,一会又落在池塘里,浸透了水,沉了下去。

一直觉得纪纲头脑简单,可是现在,胡善围觉得自己其实看不透这个人,每个人都有很多面,纪纲在她面前表现的是蠢萌的一面,这让她忽视了很多事情,她一直觉得理所当然的事情,其实并非如此,比如进宫十五年来,她习惯了纪纲的陪伴和保护,以为是锦衣卫职责所在,纪纲看似保护,实则监视。

现在想想,纪纲确实有些“扮猪吃虎”、“动机不纯”,对我有些绮念。

然而,胡善围和纪纲都是成年人了,成年人的规则是看破不说破,以后好见面。

所以纪纲会哈哈大笑,说“逗你玩”。

胡善围故作生气,“一点都不好笑,你以后不要开这种玩笑。既然你如此招摇的来找我,应该已经查到谁在传谣了。”

纪纲点点头,“毛大人为了帮我开脱,主动和范宫正联手,锦衣卫和宫正司一起查,还有什么查不到的,传谣的人找到了,以前是皇太孙宫里的宫女,懂得些音律,时常给皇太孙抱琴,所以叫做抱琴,前几天去了东宫当差,此刻范宫正和毛大人带人去东宫捉拿抱琴了。”

这个结果并不意外,这个抱琴就是那天把胡善围和皇太孙的谈话透露给东宫太子妃的宫女。胡善围请詹事府吃油炸猫耳朵,皇太孙就把抱琴送到东宫伺候太子妃了。

范宫正做事,雷厉风行,加上毛骧的支援,把后宫层层筛查,多如牛毛般的线索都指向了东宫的抱琴。

东宫。

青是东方之色,所以东宫也叫青宫,皇宫建筑都用黄色琉璃瓦,唯有东宫和现在的皇太孙宫用绿色的琉璃瓦。

此时正值春天,细雨绵绵,无声的落在东宫绿瓦上,泛着清冷凄清之感。

范宫正和毛骧并肩而立,看着悬梁上晃晃悠悠的歪脖子尸首。

正是宫女抱琴,她的脖子上挂着一根白绫。

他们连夜审讯,还是来晚一步。

胡善围和纪纲闻讯赶来时,抱琴已经被人抱下来,尸首已经发硬了,躺在一块门板上。

范宫正递给她一封信,“这是从抱琴身上发现的。”

胡善围展开书信,纪纲凑过去一起看,这是一封抱琴亲手所书的忏悔信,说她因记恨胡善围向皇太孙告状,被皇太孙所厌恶,贬到东宫,前途断绝,遂编排了胡善围和纪纲有私情的谣言,本以为只是说说而已,让胡善围丢面子,没想到谣言越滚越大,越来越离谱,事情闹大了,一切都是她的错,和东宫与皇太孙都无关云云。

字迹工整,范宫正命人对过笔迹,的确是抱琴亲手所书,初步验尸,是抱琴投缳自尽,并非死后被人挂上去的。

胡善围合上书信,问范宫正,“这个抱琴在宫外可有家人?”

范宫正点点头,“无锡人,家里父母兄弟皆在,小有家产。”

胡善围说道:“按照宫规,自戕是重罪,一人自尽,全家都要陪葬,这个抱琴进宫多年,她应该知道后果。”

宫中一般选择自我了断的是孤家寡人,无家无口,一死百了。可是抱琴有家人,明知自戕祸害全家,还是选择了自尽。

到底是因为害怕,还是有人威逼利诱?

这些都随着抱琴的死,成了谜团。

范宫正说道:“经过我和毛大人各种严刑拷问,线索都指向了抱琴。宫中女官的名誉如同性命一样重要,她居然敢用如此恶毒的谣言中伤胡尚宫和纪大人,就应该承担这个恶果。”

一旁纪纲说道:“我的名誉难道不重要了?我也要脸的好吧,连私生子这种谣言都传出来了,稀里糊涂喜当爹,我简直比窦娥还冤。”

众人皆是无语:纪大人什么时候有名誉这种东西了,锦衣卫头号笑面虎,杀人如麻,您的“名誉”很好听嘛。

毛骧嫌丢人,把纪纲拉到一边教训,“京城这么多男人,人家为什么不编排别人,非要编排你?还是因为胡善围稍有风吹草动,你就跑去帮忙,时间一长,闲言碎语是少不了的,只是没有像今日这番恶毒,你若不理会,那有这么多事。”

纪纲大呼冤枉,“毛大人,明明是你要我暗中监视胡善围和胡家人的,怎么现在又骂我走得太近?你到底想要我怎样啊!”